面对人潮汹涌的花魁宴众人,宁晏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这样的举动,一般都是出自那些德高望重之人,或者身居高位之人身上,但是,此刻落在宁晏身上,竟然也能达到这个效果。
因为在绝大多人心中,都对宁晏与玉卿娘子这段私情,极为好奇。
一个新晋的花魁,一个曾经的浪荡子,这里面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风月之事,一向最博人眼球。
“孟帧先生。”
宁晏缓缓的上前,直视着袁孟帧和整个杭州府学众人。
不少杭州府学的学子,下意识的低下头去。
大家心里都有逼数,今晚袁孟帧实在是有些仗势欺人了。
宁晏不会管其他人,这些人怎么想,他不在意。
“诸位,刚才宁晏已经有言在先,今日来玉香楼,并非是为了花魁宴,也不是为了一首词的虚名。”
扭头看向众人,宁晏神色依旧淡定。
一旁的张淳微微点头,不说其他,就宁晏这份气度,已经比其他人,强上许多。
面对强势压迫,甚至是被人当众揭穿尴尬之事,不仅不慌不忙,反而一副胸有成熟,莫非,他真能做出让人满意的诗词。
不可能。
张淳心底里不自觉的摇摇头。
袁孟帧的老眼也微微睁开,只不过,他的想法,跟张淳截然不同。
此子气度非凡,日后怕是成就不低,今日算是彻底与他撕破脸了!
“今晚,我宁晏,专程为玉卿娘子而来。”
宁晏的声音,不疾不徐,就像在平静的叙述一件普通的事情。
然而,在旁人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宁晏居然是专程为玉卿娘子而来,今晚是玉卿娘子的花魁宴,宁晏不请自来,他想干什么?
昔日玉卿娘子弃他而去!他这是来报复的?
还是其他原因,比如,余情未了……
宁晏的话,让玉卿的神色再次一怔。
他,这是要落井下石了吗?
也对,今日局面已经如此尴尬,宁晏要是想抽身而退,把自己昔日对他弃之不理的事情公之于众,至少能博得一个痴情郎的名号。
想到这,玉卿不由得心中苦笑。
也罢,自己那时,确实有些对不住他。
就当是欠他的,现在还了。
玉卿娘子,默默地闭上眼,等待着接下来,宁晏把她形容的如何如何!
然而,宁晏却一转身,再次看向袁孟帧。
“刚才孟帧先生说的不错,昔日我与玉卿娘子,确实情投意合。”
既然是赖不掉的事,宁晏索性大方承认。
来了!
重头戏来了……
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着宁晏接下来好戏上场。
只有阁楼中,云岚瞪大眼睛,浑身上下浓厚的杀气,吓得王博和李群两人瑟瑟发抖,心中纷纷为宁晏默哀。
“玉卿娘子待我情深义重,极尽温柔朝夕不离,为此宁晏甘愿散尽家财,只为博得佳人一笑。”
宁晏继续说道。
“可即便这样,玉卿娘子依旧没有半点嫌弃之意,不仅如此,还时刻规劝与我,当以学业为重,不该沉迷在温柔乡之中。”
嗯……
原本闭上眼睛的玉卿,忽然睁开眼,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宁晏。
宁晏不仅没有把她当场垫脚石,竟然……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
自己不仅没有半点嫌弃他,还规劝他以学业为重。
是这样吗?
呸!
骗鬼去吧。
自己干了什么,玉卿心里还是有数的。
可他为何要这样?
玉卿大大的脑袋里,满是问号?
她实在是看不懂了,宁晏这是想要干什么?
难不成,他以为这样,自己就会以身相许么?
想不明白,玉卿抬起头,再次看向宁晏。
“玉卿娘子如此情深义重,且深明大义,当世奇女子,莫过如此,宁晏再不济,又怎能辜负娘子一片深情。”
宁晏一双眼睛,深情的看向玉卿。
玉卿心中一颤,然后立即恢复神色。要不是知道宁晏现在满嘴鬼话连篇,她都怀疑,自己怕是又要被他骗了。
宁晏刚才的神色,属实可怕。
哼!专会花言巧语哄骗小娘子,他就还是这副德行。
玉卿心里轻轻的啐了宁晏一口,然后立即觉得不对。
自己这是干什么,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心思!
不过,她很快就顾不上这些了,宁晏这波节奏,将所有人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抽离,放在玉卿身上。
“玉卿娘子深明大义,我张淳钦佩至极。”
宁晏满意的眨眨眼,张淳这一波助攻,实在漂亮。
反应过来的余杭县学众人,顿时起身,一时间,马屁如潮。
而玉卿娘子的人设,也直线上升!
眼看着事情居然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袁孟帧的老眼,刷的一下睁开,目光惊愕的看向宁晏。
自己苦心孤诣,才把局面弄成这样,没想到,宁晏三言两语,就搬了回来。
甚至,还随手打造了一波才子佳人的绝佳好戏。
老东西向一旁的陆谦使过眼色,陆谦会意,立即站出来,大声道。
“宁知行,休要巧言令色。孟帧先生已出题,你若是不能作出诗词,就承认自己欺世盗名,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不能再让宁晏这么玩下去了,不然,下面的事情,就不好说了。
“陆兄此言差矣!”
宁晏当然清楚对方有这么一手。
现在节奏完全在自己手中,他根本不担心。
“既是酒令,当然就得应景。孟帧先生应景出题,我应景而解,有何不妥。”
宁晏直接反驳。
然后,根本不搭理他,继续带节奏。
“玉卿娘子一片真心待我,宁晏自然不会辜负,便一心闭门苦读圣贤之书,本想来日登科及第,以报娘子恩情。”
“却不料,娘子今日委身在这花魁宴中,被一帮附庸风雅之辈欺辱。宁晏一见,心中痛极。”m.χIùmЬ.CǒM
宁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然而,真正想要抓狂的,确是陆谦。
附庸风雅,说的是谁!
宁晏就差指着鼻子骂他了。
刚刚那首为赋新词强说愁,就是为他而作!
今晚之后,杭州读书人之中,陆谦这个附庸风雅的印记,是被牢牢的烙在身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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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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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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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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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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