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进门,梁庆还没来得及弄清什么情况,高堂之上,县令朱澄威严的声音便响起。
别说梁庆,就是一旁的高廉,都心里一慌。
混了一辈子衙门的他们,哪里听不出来,朱知县这分明就是审问的语气!
“是,县尊大人。”
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梁庆只能硬着头皮回话,不敢丝毫的忤逆。
这五贯钱不白花啊!老朱绝对是一名合格的辅助队友,比长腿小妞这种混子强太多,宁晏亲自鉴定。
有老朱发话,宁晏狗仗人势……啊……呸,顺势而为道。
“梁班头,库房一案,你亲自指证宁皓暗通贼人,可有此事。”
“没错!”
梁庆咬牙道。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不肯多说半个字,生怕宁晏从他的话里挑出什么毛病来。
宁晏只是淡淡一笑,梁庆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既然是暗通,梁班头如何知晓两人是旧识。”
“宁皓与贼人曾在酒楼喝酒,称兄道弟,被我撞见。他们还邀我一起!”
梁庆冷笑回答道。
不过,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
“这么说,那梁班头也认识贼人。”宁晏冷声道。“既然都与贼人相识,为何我兄长宁皓却是暗通贼人,盗取库房重宝,而梁班头不仅与此事毫不相干,反而捉贼有功。这,又是何道理。”
此言一出,整个县衙的大堂,瞬间僵住了。
依靠前世丰富的经验,宁晏很早就发现了这个看似没毛病,其实却破绽百出的漏洞。
这也是他一开始就有察觉到这件事有问题,并且有信心,想要试着破局的原因所在。
如果指证的人,本身就有很大的嫌疑,那么指证的说服力,就要被大打折扣。
知县朱澄眼睛瞪的老大,有了宁晏这番引导,他也很快就发现了这其中的漏洞。事实上,想要发现这点并不难,只是因为碧血龙纹杯被毁之事,自己乱了分寸,先入为主,根本来不及细想,只想迅速结案。
然而,宁晏一个局外人,却能抓住这一点细节。
把这个看上去基本已经定下来的死局,有了盘活的迹象。
此子心细如发,洞察机敏啊!
朱知县的神色,越发诧异起来。
宁晏过往的为人,他怎会不清楚。
玉香楼的老鸨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到自己面前来了。说实话,自己都没脸听下去。哪有睡人家姑娘,都不给过夜钱的。
这还是个有功名的秀才,自己作为一方知县,要是传到外面,铁定都被人耻笑。
可是,宁晏却丝毫不以为耻,反而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
此子,脸皮……也是独一无二!
朱知县又发现宁晏一个优点。
梁庆急的脑门大汗淋漓,他千谨慎万小心,没想到,还是被宁晏揪住了把柄。
而且,还是如此致命的把柄。
这么一说,他也有嫌疑。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宁晏这句话,可是桶了他的老腰眼了。m.χIùmЬ.CǒM
“县尊大人,冤枉啊!小的冤枉。”
噗通一声,梁庆跪倒在地上。一边喊冤,一边悄悄地抬起头,看向高县尉。
他相信,高县尉不会袖手旁观。
高廉脸色极其难看,他没想到,宁晏竟然如此精准的揪住这其中的破绽。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此事县尊大人已有定论,你不必攀咬他人,即便梁庆有嫌疑,但你又如何能证明,贼人没有和宁皓暗通。”
这就是偷换概念了。
听了这话,刚刚神色缓和下来的云慧和云岚,立即神色一紧。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向宁晏身上。
可宁晏不仅没有丝毫紧张,甚至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嘲笑。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高县尉此言,简直目无王法,祸国殃民。”
宁晏忽然大声吼道。
这一声,十分突然!
不仅是县衙中人,就连门外看热闹的百姓,也被吓得不轻,不知道好端端的,宁晏这是在抽什么疯。
等听清楚宁晏所说的话,所有人的神色,都精彩至极!
老朱一贯逼格稳重,坐在堂上,一言不发,心里却快要乐炸了。
艾玛,多少年了,终于遇上了这么个二杆子山炮,爽啊……可惜,老夫饱读圣贤书,只能在心里过过嘴瘾……
不对,这宁晏,也是读书之人。
唉,有辱斯文呀……
云家姐妹,直刷刷的盯着宁晏,好像不认识一样。
尤其云岚,自己平日里骄横也就骄横了,但这是公堂之上,她哪敢随意放肆。
谁曾想,宁晏居然,居然大骂县尉……
他……他哪里来的胆子……不要命了吗……
而当班的衙役们,嘴巴惊的都能塞下鸡蛋。
高县尉在余杭县衙多年,不说历届的知县,就连杭州府过来视察的州府官员,都礼数有加,当面呵斥,更是绝无仅有。
宁晏,一个穷酸秀才,当堂呵斥县尉大人,直骂祸国殃民!
疯了吧!
至于外观围观的百姓,纯属屌丝心态。
当官的挨骂,这年头多稀罕的事,回头半年的牛逼都够吹的了。
高廉脸色铁青,宁晏的这句祸国殃民,简直要了老命。
气的他浑身直哆嗦!
虽然没有进士登科,但高廉也是举人身份后补的余杭县尉。读书人,重的是名声。
祸国殃民这几个字骂下来,要是落实了,自己在江南士林之中,就被彻底钉在耻辱柱上,抠都抠不下来。
“来人,将这无法无天,咆哮公堂的狂徒拿下。”
宁晏丝毫不慌,老朱在这,还轮不到你来逼逼。
“县尊大人!”
恭敬行了一礼,抬起头,宁晏直接迎上高廉一副要杀人的眼神。
从踏进县衙的那一刻,宁晏心里就清楚,今天的事情,是没法善了的。既然得罪死了,就干脆光脚不怕穿鞋的。
来呀,搞到底啊!
谁怕谁……
“宁晏自幼通读我大宋和历朝律法,自古以来,律法一道上,从来都是证其有,而不证其无。”
宁晏朗声道。
“何谓证其有不证其无!罪责在身,依我大宋国法明断,判处极刑,惩恶扬善,符圣人教化之意,以此方为朝廷社稷正道。”
“而依高县尉所言,明明无罪,却要强证,那要如何证明,不证明便是有罪,如此,朝堂冤狱四起,天下大乱,这不是祸国殃民,又是什么。”
宁晏继续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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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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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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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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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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