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宁闵县的乡绅富户们,皆收到来自衙役送来的,县令大人亲笔书写的请柬。
众人俱都疑惑不已。
这县令家的长子不是才刚承办完喜宴不久吗,怎的又发请柬?
莫不是县令大人终于想通,要娶妻纳妾了?
抱着这样的怀疑,众人翻开请柬一阅。
开篇第一行,是“诚邀品酒”四个大字。
品酒?县令大人邀我们品酒?酒从何来?
再说县令大人来宁闵也有小一年了,却从未收过底下一分孝敬,就连长子成亲接的礼,都按礼多礼少当日回礼七成,当真是闻所未闻。
最先到约定地点的,是之前来县衙买过天麻的成衣铺东家——曲闲山。
刘二福看着进门时脚下略微停顿的曲闲山,清俊的脸上慢慢绽放出一抹笑容:“快进来。”
宽袖儒袍,流云墨发,一言一语一动一静间,皆如画卷一般。
曲闲山看着与往常官袍加身,气质完全不一样的县令,差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曲闲山不敢多想,同手同脚的走到刘二福面前,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随意坐吧。”
曲闲山听罢,又同手同脚的走到最下首坐下,暗暗将汗湿的手在衣摆处擦了擦。
“本官猜你这会定是在想:真没想到县令大人比我还要来得早些,早知道就晚点进来了,本官说的可对?”刘二福打趣道。
曲闲山瞬间脸色爆红,“唰”的一下就从坐位上站了起来,躬身道:“小民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闲聊而已,坐下回话。”
“好…好的大人。”
“你觉得本官这身衣裳怎么样?”
“好看。”说完感觉有点干巴巴的,于是又接着道:“配上芝兰玉树的县令大人更显风度翩翩。”
不愧是卖衣服的,果然会说话,“你是懂欣赏的,这是我家大儿媳妇亲手给我做的。”刘二福显摆道。
呃……原来你竟是这样的县令大人……
“大人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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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续,县里的乡绅富户们全都到齐了。
刘二福吩咐景嬷嬷将温好的白酒,和几个下酒菜端了上来。
“今日邀大家过来,一是想让你们尝尝本官大儿亲酿的白酒,二是咱们这地界还是太穷了些,我想再给你们另辟一条发财之路……”自己这一年来,光顾着解决温饱了,是时候为宁闵的下一步做打算了。
众人听了,但又没听明白,于是皆闭嘴不言,左右观望,曲闲山也是这般。
刘二福并不介意,右手执起酒盅,浅尝一口,入口柔顺甘冽,回味悠长。
见县令大人已然开席,一些被酒香勾的馋虫早已出来的老饕餮们,纷纷执杯轻尝小口。
“酒香浓郁,入口甜、落口绵、尾净余长,实乃稀世好酒。”一位年逾六十满头白发的老乡绅赞叹道。
“酒体清亮透彻,口感醇厚绵香,酒中极品也。”另一位头发半白的老乡绅接道。
刘二福倒真没想到,宁闵县最德高望重的两位老乡绅,竟都是好酒之人,还毫不吝啬给出如此高的评价。
“轻抿一口,不要急着去咽,将其停在舌尖细细品,再如细流般咽下,余下的那些一饮而尽,吞入腹中,一阵辛辣过后,便能感觉到口中留下的馥郁香气。”
乡绅富户们重新端起酒盅,试着像刘二福刚说的那样,细细品,慢慢咽,再一口闷。
辛辣中带着甘甜,竟是越喝越好喝了。
见时机正好,刘二福朗声道:“酒是好酒,这酒本官知,今日你们也知,可别人未必知道……”
刘二福将现代县镇分销商的理念细说清楚,“宁闵的县署理已经有了,是“星光”,除宁闵县外,其他县镇可由在座的诸位去署理……”
“县令大人,可否给我宁夕县的署理?”此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曲闲山率先抓住机会。
“好,本官允你。”刘二福赞赏的看一眼曲闲山,示意一旁的小生给他拿文书签字。
奈何曲闲山识字不多,只能厚着脸皮,托座位旁边的米铺的东家帮忙读一下。
米铺东家也想看看文书上究竟写了些什么,便欣然应允,只是读着读着,他便开始快阅了起来。
怎的没声了?
曲闲山疑惑的往旁边看去,就见米铺东家一脸激动的站起身,目露精芒,跟县令大人要了一个县的署理还不算,竟还试探着问可否多署理几个。
……曲闲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也跟着一脸期待的看着县令大人。
于是在场所有人,唯独曲闲山和米铺东家分了两个县的署理,其他人要么只有一个县,要么一个县都没有。
事后曲闲山才知道,文书上的一切条文,在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公平对等,且注明了只有签了文书的署理人,才有资格被选为本州或他州的州署理人。
而最令他感到震惊的,是每斤白酒进价仅一百文不说,达到一定进货量还会返一成的奖赏。
真是天上掉下了个大馅饼啊!
一场赴宴,有人欢喜有人愁。
可要说这场宴会谁最满意,非刘二福莫属。
今日之后,白酒在宁闵县将会人尽皆知,“星光”仅存的白酒怕是明日之前就要开缸见底。
如此,便有了银钱,“星光”也能接纳更多被命运捉弄的老弱妇孺们。
“星光”里的人越来做多,白酒也会越做越多,届时可将多余的银钱用来铺路搭桥、兴修水利围墙,让更多老百姓从中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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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您今儿出门捡到钱了吗?”家安回到家,见父亲一脸狼外婆的笑,忍不住好奇道。
“是啊,恭喜我吧。”
“恭喜恭喜,银钱分我一半吗?”
“分…”话未说完,刘二福直接崩了个屁出来。
父子俩面面相觑。
“爹…你…你也会放屁啊?咋…咋还这么臭呢…”家安一脸震惊。
“咋地,你还想要配方啊?”
要想自己不尴尬,得让别人先尴尬。
…家安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配方都不要,那你多吸两口吧。”
刘二福一脸慈爱的说完,疾步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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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家安时不时就用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自家老父亲。
“怎么了?”小生第三次温声问。
“你不懂。”家安依旧愁眉不展。
在家安心里,刘二福一直都是谦和有礼、高大威猛、无所不能的形象,可如今……
小生夹了两筷子鸡蛋放进家安碗里,“好好吃饭。”
“谢谢大哥。”
唉,平日里爱吃的鸡蛋也没那么香了…
“爹,你不说些什么吗?”
见弟弟始终一副恹恹的样子,小生转而向父亲求助。
“我有权保持沉默。”
总不能让我在饭桌上聊些有的没的吧,有辱斯文。
饭后。
见家安还是一脸便秘的看着自己,刘二福道:“你不会现在还在回味吧?”
一个屁的威力竟有这般大?他也很尴尬的好吧。
“我才没有呢。”家安气汹汹道。
“没有就没有,急眼干嘛,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
“我今日不想说话了。”
家安一脸警惕的跟自家父亲保持三丈远的距离。
“咱父子俩好好聊聊。”说着,刘二福一把抓住家安,就想往书房里拐。
看着眼前越离越近的书房,家安急的一声大吼:“爹,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父子俩再次面面相觑。
这无处安放的尴尬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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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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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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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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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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