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往上跑去。
逼仄的通道里。
寂若死灰。
我只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两侧是暗黄的夯土墙壁。
其上皆有壁画。
看形式,是盛行战国时期的漆画。
基调简单,墨染其外,朱画其内。
只是受潮严重,脱落的厉害。
我大概看了几眼。
多是砍头祭祀的情景,主持仪式的是一个戴着狗头帽,手持羊皮鼓和铁锏的人。
虽然画工粗糙。
我总觉得这人是离洛。
当我快跑出通道时。
两边的漆画消失,换成了缣帛画。
由缣帛作底,丹朱描线,画上的图案清晰完整。
人物就两个。
一个身材瘦小的巫师和一个蛇一般的男人。
不用细想,我几乎能肯定。
这两人是离洛和贡都拉。
左边的缣帛上,贡都拉躺在棺床上,闭眼合嘴,估计是死了。
离洛站在棺床旁,一手挥舞着师刀,一手拿着兽骨封,正在作法。
而右边的缣帛上,贡都拉却是屈膝跪地,将自己前额抵在离洛手中的令牌上。
举止虔诚,像是在受封。
将两幅画连起来,顺序不同,所反应的事件截然相反。
从左到右。
贡都拉死了,离洛作法将其复活。
这种推测除了离谱也不切实际,毕竟是人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从右到左。
贡都拉接受了某种任务,结果没完成,死了。
这个倒还算合理。
当然,除了这两种推测,也有可能是两件没有关联的事件。
我在缣帛画前略微停顿就走出了通道。
后来我才知道错过了两件价值连城的文物。
缣帛画不单是缣帛本身珍贵,更是历史的真实写照。
说是历史文献都不为过,极具考古和收藏价值。
别的不说。
子弹库楚墓出土的《御龙帛画》先是被土夫子倒卖上京,出手就是七个,后来又被中间商卖到香港,直接加到八个,最后被追了回来,陈列在大湘博物馆,被列为一级文物。
我在地下通道看到的两副缣帛画,其价值绝对不低于御龙帛画。
可惜,我那时没这种心思。
后来这两幅画到了白灵手里,最后就不知去向了。
话说回来。
我背着白菊走出通道。
还未及喘气,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
四四方方的土坑里。
放着一尊三足双耳青铜鼎。
青铜鼎后边,是小山般的骷髅头,骷髅头往后,堆满了无头骨架,一具叠着一具,四肢交错,宛如白骨城墙,将十几米长宽的土坑填了大半,将近有十米高。xiumb.com
密密麻麻的,堆了好几百具人类骸骨。
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估计会吓死。
“不要,不要丢下我,我很乖的.........”
我胆子已经被吓大不少,却差点被白菊的尖叫声给吓昏过去。
“谁说要丢下你了,你不乖我也不会丢下你啊。”
听白菊这么说,我紧了紧她的大长腿,都不好将她放下来。
“别过来,啊.......你们别过来,我要杀了你们。”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结果,白菊越喊越大声,竟是说起了胡话。
难道是幻觉。
她被葬龙虱咬了!
我听的心头一颤,急忙放下白菊。
头灯照去。
见她双拳紧握,嘴唇发紫,还在不受控制的胡言乱语。
内容多是打打杀杀。
经历比我还悲惨。
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喊打喊杀的。
你也不容易啊。
我微微一叹,眸光在白菊身上扫过,没见异常,才翻过白菊身体,而后就见她背心上鼓起一个青黑的大包,足足有拳头大小,刚好挨着她背上的伤口,还在不住抖动。
“果然是该死的葬龙虱!”
见是葬龙虱,我愤愤的骂了一声,而后拿起匕首,一咬牙,学着史老三的样子,直刺了进去。
咻的一声。
血水飞溅。
我直接是连皮带肉把葬龙虱切了下来。
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
“不好意思啊,白菊,第一次操刀,没想到你的匕首这么锋利。”
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后背因为我的失误将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伤疤,我心中愧疚,急忙道歉。
却是忘了地上的葬龙虱。
当我反应过来时,那虫子一扭头,如同老鼠般,飞快的钻进骷髅堆中,不见了。
“躲那里边,小心被鬼吃了。”
我瞪着骷髅方向嘀咕一声,见白菊不再喊叫,才解下颈脖上的布条,捂在白菊伤口上,替她止血。
打眼一瞧,才见白菊背上的剑伤已经结痂。
恢复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大。
不过。
盯着白菊后背。
我发现一件让我面红耳赤的事情。
那就是白菊背后没有吊带,显然没穿文胸,下水服里边是真空的。
怪不得我一路背着她,老感觉后背特别软。
还以为她身上藏着两块大豆腐了。
我忍不住歪歪了一下,才将白菊翻转身,让她仰躺着睡觉。
然后才靠着她,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刚才那一顿跑可把我累坏了。
本以为能逃出瘠山古墓,结果,反跑到殉葬坑里来了。
而且,这坑挖的极深,至少有二十几米,想出去是不可能了。
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
我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白骨山。
很是丧气。
只能等白菊醒过来,再想办法逃出去了。
中了葬龙虱的毒,除了幻觉少说也要睡几个小时。
对了!
白菊也被葬龙虱咬了,为什么没有歪眼斜嘴吐舌头!
难道小雅不单单是中了葬龙虱的毒?
还是说小雅是真疯了?
似乎,自从小雅被葬龙虱咬后,就成了疯疯癫癫的样子。
我突然想起小雅跟白菊的不同。
心中不免有些惊讶。
可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问题的根源。
反是又累又困,眼皮开始打架。
瞌睡刚上头。
传来吱嘎一声尖叫,紧接着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吓的我浑身一抖,猛地睁圆眼珠。
抬眼瞧去。
只见本是堆叠整齐的骷髅头轰然散落,因为风化的原因,碎裂成一堆骨屑。
可殉葬坑里一丝风都没有。
没人去碰,骷髅堆是怎么倒的?
一念及此,我紧张的咽了口口水,抬起头灯往骨屑中看去。
刚好看到一团黑影爬出骨堆,往我这边跑来。
甲壳漆黑,口器锋利,竟然是那只葬龙虱。
“卧槽,原来是你这操蛋玩意,害我虚惊一场。”
我抹了把虚汗,一跃而起,摆开架势,只要葬龙虱敢过来,势必要将其碾成肉饼。
我心里发着狠,死死的盯着葬龙虱。
眼看着这货冲出骨堆就要靠近青铜鼎,一条乌黑的手臂倏地从骨屑中钻出,猛地咬住葬龙虱缩回骨屑中消失不见。
速度之快,宛若奔雷。
要不是我盯的紧,还发现不了。
这是个啥!
恶鬼还是冤灵!
别跟我说相信科学,鬼不存在。
几千年前的殉葬坑里。
一切皆有可能。
咕嘟一声。
我狠狠的咽了口唾沫。
看着眼前的骸骨城墙,睡意全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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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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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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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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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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