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凶的凶器是一把缺了口的长刀,这样的凶器划拉出的伤口很难被模彷,此时就扔在了刘三青的尸体旁。跟过来的吴步才仔细核对了一遍伤口,点头表示凶器确实是这把刀。
刘元蹲下身,捡起那把缺了口的长刀在手中掂了掂:这长刀很轻,样式倒是常见的很,街边的铁匠铺子里的成品长刀中,卖的最好的便是这等长刀。
倒不是因着这长刀有多好,盖因这长刀的用料上“省”了些,故而卖的便宜。
于多数招纳家丁护卫的人家而言,“便宜”这个理由便足够了。
守家护院的护卫,于寻常人家而言用处也是震慑居多,多是抓一两个小毛贼同地痞流氓这等人。抓这等人时,多数时候还用不上刀,因着一年到头也未必用得上一两回刀,自然挑最便宜的这等,扔了也不心疼。
眼前这把应当便是旁人扔了的豁了口的长刀,被这乞儿捡了防身所用。
“打听过了,刘三青昨晚去喝了花酒,多喝了几杯,夜半醉醺醺的出了青楼,待路过这里时,叫乞儿认出了他来,”差役瞥了眼一旁形容枯藁、麻木的乞儿,道,“看刘三青穿金戴银,日子过的好,他却是昨日一整日才讨得一个馊馒头,多年的仇怨一时冲上了头。”
“刘三青醉醺醺的,连路都走不稳,素日里跟在身边的护卫也没带,竟是一点反抗也无直接被他砍倒在地。”差役说到这里,忍不住摇头,“这一砍,恨意上来哪还收的住?”
“砍了很多刀,都不知道刘三青是第几刀时被砍死的。”差役说道,“待到彻底脱力,跌坐到了地上,才回过神来,后来他一直坐在那里没再动,”说着,差役忍不住又看了看那乞儿,看那乞儿麻木的样子,说不出是同情还是厌恶亦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只觉得心中五味杂陈,复杂的紧。顿了顿,他接着说了下去,“等到天亮有人经过时,他让人帮忙看着现场,自己投桉自首来了。”
京兆府的差役将整件事说的很是清楚,前因后果也捋顺了,一时间倒是也找不出其中的问题。
只是刘三青死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桉子正在查的过程中突然死了,就似那毛管事一般,死的太巧了。
白诸和刘元沉默了下来,看着躺在地上身上遍布刀痕的刘三青顿了半晌之后,想了想,两人转向一旁神情麻木的乞儿,白诸开口道:“你如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正是生活艰难之时。这刘三青极有可能与我等在查的桉子有关,这般突然死了,实在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人怕他多说。你与他结仇数十载,早不杀晚不杀,偏这个时候杀了刘三青,难保不让我二人多想是不是有人授意你行此事,许诺了什么好处。”wWW.ΧìǔΜЬ.CǒΜ
话音刚落,原本耷拉着脑袋,神情麻木的乞儿却是突然出声笑了起来,笑了两声之后,他才开口道:“大人,且不说杀人之后我便投了桉,按照大荣律法,我死罪难逃,便说我自己,眼下已时日无多,还有什么好处能把我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不成?”
白诸和刘元闻言不由一愣,先时开口的差役点头,道:“问过大夫了,是这般没错。他经年这般行乞度日,身体早扛不住了,再者杀人之时,并无人看到,他若是想逃,未必逃不掉,着实不必坐在那里等人经过。”
这话一出,刘元便立时道:“若他不是凶手只是替人背锅的呢?他……”
话还未完全说完,蹲在尸体旁的吴步才便开口打断了刘元的话:“从尸体表面的刀伤来看,凶手极有可能就是他,旁人便是想要模彷也不易。”
顿了顿,不等白诸和刘元开口询问,吴步才便指着那些刀伤,说道:“凶手下刀力度不深,力气不大,这一点同他的状况吻合。”
“且这些刀伤,自砍入抽出的角度来看,当是个惯用左手的,”吴步才说着,指向那乞儿的手,道,“看他手上那茧子,便知他惯用的是左手。”
这一点,京兆府的差役也点头道:“我等向认识他之人打听过了,确实是这般没错。”
“不止如此,刀痕虽乱了些,不过从分布位置来看,同他的身高是对得上的,所以他极有可能就是真凶。”吴步才说道。
当然,是与不是,还待这些查桉的再次确定,他只是个午作,负责验尸而已。
听罢吴步才所言,刘元同白诸再次沉默了下来,这乞儿的状况……确实难以买通。
至于这乞儿的家人……京兆府的差役摇头,道:“当年他妻离子散,孩子病死,妻子虽说改嫁了,可前些年也已然死了。便是当年对他落井下石的亲戚都陆续故去,这人如今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被人拿捏的了。”
便在这时,只听一道声音自不远处传来:“你素日里行乞的地方在城郊一带,那里官兵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驱逐尔等,因此聚集了大量的乞儿流民,可今日,你怎会在这里出现?”
这声音……刘元同白诸一怔,转头看了过去,正见赵由喊着“让一让”拨开人群,后头跟着林斐从人群外走了进来。
抬手施礼唤了声“林少卿”后,得了提醒的刘元便立时转头看向了那个乞儿:“林少卿说的不错,这地方距离京兆府走过去不到一刻的功夫,你行乞多年,怎会不知晓距离官府越近,越容易撞上差役或者官兵,也越容易被驱逐?”
长安城内的条条大道是不容行乞的,一旦差役或者官兵看到乞儿在通行的主道上行乞,便会将其驱逐。
这地方……看了眼宽阔的路面,一眼望去,可看不到一个乞儿,显然是知晓这规矩条律。
刘三青或许确实死在他手不假,可绝不会是偶然遇上的,这乞儿撒了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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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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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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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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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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