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只呢?”
是闺女数没数明白,还是她数差了?
二百九十四加四,怎么结尾不能是个零啊。
“还有两只我哥说要给他朋友留着。”薛红英甩锅甩的干净利落,她太了解老太太了,知道她给人留的,肯定是要追根究底,怕她又乱搞男女关系了。
有些事不想跟老太太说太多,这都是多年当家作主的了,什么都想管一管,插一手。
而且薛母有点儿貔貅属性,许进不许出的。
哪怕是看她账本上块八毛钱的进账也跟着高兴的不行,但一看支出就不行了,直接捂住了胸口,疼的老太太真哎哟,直骂她太败家。
好在她没等老太太看完,赶紧就把账本给收起来了,那里面还有小嫂子投进去的六十块钱,清清楚楚写着,万一给暴露了,她还怕小嫂子恼羞成怒,以为她存心把人给卖了,直接撤资了呢。
“你哥还真是癞蛤蟆上马路,硬装迷彩小吉普,他说给就给呀,那不是钱呀?光咱自家吃就吃进去多少了。”
老太太骂骂咧咧的出了屋子,“让他掏钱!”
声音才叫一个响彻云霄,愣是把昏昏欲睡的刘玉芝给喊精神了,擦了擦嘴边流出来的口水便要起身,谁知一把就让薛红英给拽回去了。
“歇不多大一会儿了。”
老太太就是一边干活,嘴也不带歇着的。
果不其然,几乎是薛红英话音才落地,薛母就在厨房里面大声惊叫了起来:“你怎么又买了这些个盆——也不知道收拾起来……这得多少钱哪。”
钱的确是挣着了,可也没少往外花。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薛母开门探出个头:“啥?啥七七,又工啥,你在说啥?”
小老太太没上过学,能认得几个字还是厂里扫盲跟着学了几个月,自己名字会写就乐好几个月,论语那是听都没听说过的。
“咋还学会拽词了,跟谁学的啊?”
“我意思是——要想挣钱,就得先把家把事儿准备齐了,要是不买那俩盆,我今天三百只鸡架怎么化冻?想卖也卖不出去。”
“花多钱哪?”薛母好奇地打听。
“你可别听了,知道了你半宿该睡不着了。”
薛红英寻思着老太太缠着她聊个没完,也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吃上饭,不如进厨房去帮忙了,就起身下地,结果让老太太又给推回来了。
薛母:……光听你这话音儿,心就有点儿疼。
“你俩累一天了,晚上不用你俩做饭,菜都有了,就煮个饭的事儿,我来吧。”Χiυmъ.cοΜ
“那可太谢谢妈了,我和玉芝跑了一上午,又在家忙活一下午。”
薛红英和薛母母女俩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厨房你一言我一语闲聊起来,把薛建中抬出来也没止住薛母的好奇心,一个劲儿的追问鸡架是给谁的。
知道是给个捡破烂的,薛母就忍不住直嫌弃,亲儿子太没溜儿,啥人都交。
“你哥就爱装大尾巴狼,不知道你一天累死累活挣那几分钱,让他充阔装大方——”
“妈,我是说我哥让给留着,但是人家给钱的,就是……预定那意思,不是白送呀。”薛红英好悬把亲哥给卖了,连忙着补救。
薛母一怔,“这么回事啊,那还行。”
“以后不管是谁,不能白给啊,一码归一码,他朋友你给两只,我亲戚你给两只,你爸家——一胡同子有一半全是姓薛的,那还全给呀,亏都亏死了,都是一样该多钱多钱。”
老太太不放心,怕闺女年纪小脸皮薄,一脸抹不开的肉再吃了亏。
刘玉芝心道,你是真不了解俺姐,人家话早放出去了,就是贴底价最低了,一分钱都不给让。
“嗯哪,我都听妈的。”薛红英笑嘻嘻应下,说便宜亲戚,其实他们家呀还真就薛母这边的亲戚都被捧成了贵宾,薛父这边的亲戚虽然都是住在同一个葫芦把儿胡同,顶多也就是串串门子聊聊闲天,聚一块儿喝酒的时候都少。
“还是我闺女懂事,又会挣钱又听话,哪像你哥……一天天不好好工作,尽交些狗肉朋友——”
才下班在缺席的情况下就被拎出来批判的薛建中推门听了半耳朵,怀疑亲妈是被金钱冲昏了头脑。
“咋的了妈,你闺女又不用替好人死了?不用一天打八遍啦——”
懂事又听话,确定说的是他妹子?
薛建中觉得好像不认识这么个人。
赵秀兰跟在自家男人身后边,怀里抱着才从李大娘家抱回来的闺女,忍不住腹诽。一看闺女能挣钱了,这又秧歌又戏,自家的麂子都是双眼皮儿的。
“你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可把嘴闭上吧。”她没好气儿地怼了薛建中一句,现在小姑子又是婆母眼前的红人了。
薛建中听了跟没听一样,“……妈,啥时候吃饭,饿死了。”
薛母:“等着吧,饭刚煮上……秀兰啊,妈正好想跟你说个事儿呢。你看红英和丫蛋一天忙忙活活的,也就今天回来的早,搁在每天天黑了还在外面摆摊,咱们也不能光指着她俩。而且也不能天天吃鸡架不是,啥家庭啊这么吃。”
“以后咱俩下班回来先把饭菜给做了,晚点儿也行,不然也太折腾人了。”
说的是她俩,其实还不就是让她自己做?
难不成她还能每天攀扯婆母非等人齐了一起做?
赵秀兰:“行啊,以前不也这样么。”
薛母满意地点点头,还算有个嫂子的样子。
一大家子难得和谐的吃了顿饭,薛红英偷偷给赵秀兰使了个眼色,准备俩人一会儿开个私会,就见薛母把收拾碗筷的赵秀兰给拦下了:
“等会儿,咱们开个家庭会议。”
赵秀兰:……老婆婆又要出妖蛾子。
薛建中:……老妈又要出妖蛾子。
薛父:……老伴儿……
“这酒喝的,我有点儿迷瞪的,先眯会儿。”一骨碌躺炕上了。
“妈,又咋了?”薛建中不耐烦地问。
他记得上上次的家庭会议是让他结婚之后出去单过,结果没过半年,又开了次家庭会议让他们并回来大家一起过,把财政大权也顺便全收回去了。
这回,咋的是又想把谁分出去?
看了一圈,薛建中觉得还是自己这小家的可能性更大,心里就有点儿不满意,眼瞅着妹子这是挣着钱了,他妈又想整哪一出啊?
薛母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你等别人把话说完行不?炸啥庙啊?”
“我这不寻思红英也挣钱了,从这个月开始得往家交钱了。”
“行啊,我早就说了,肯定交啊。”薛红英试探地问。“交多钱?”
“你哥和你嫂子都是交一半工资,十四块钱,你呢就和你哥你嫂子一样就行。”
赵秀兰冷哼,她儿子按道理工资是二十六块钱,可是一个月出勤半个月算是多的,能拿回来十几块钱都烧高香。
说交上去十四,那是她!
不过,拿她和小姑子比肩她倒是无所谓,小姑子即便交多了,也未见得花到自家身上,不一定便宜刘家哪个亲戚。
但是她太了解婆母了,肯定是还有后招啊,要不然能整个‘家庭会议’,扣这么大个帽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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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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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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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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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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