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大东北,死了穿回来也还是离不开这儿。
这时她才有功夫想别的,好在她还有原身的记忆,知道做饭烧炕,一应粮食都在哪里。
婆母虽然这样说,赵秀兰可没以为她就没事儿了,做饭一向是她的活儿,薛红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今天头疼明天脑热的,都在婆母心里呢,只不过嘴上不说。
这时也是让亲闺女气的,挨了揍也不让歇着,算是难得了。
姑嫂俩手脚麻利的把饭给煮上,又开始动手做菜。
现在正是寒冬腊月,大冷的时候,家家能吃的除了白菜就是土豆,肉那是别想的,一个月能吃上一两次那都是改善伙食。
薛红英去后院挖的地窖里捧了颗大白菜,进门的时候倒从房顶上灌进了一脖子雪,冻的她一个激灵。
赵秀兰看稀罕物似的,自打嫁进来薛家都没看薛红英这么主动干过活,可不是卖乖耍滑的时候,想是让婆母给揍的狠了,知道怕了,也不敢偷懒了。
“嫂子,我咋回来的呀?”薛红英凑过去小声问。“我就记得挨了一板砖,再醒来就躺妈那屋坑上了。”
赵秀兰杏眼瞥了都快贴自己脸上的小姑子一眼,可别是给拍傻了吧:
“你自己走回来的,跟你说话你也不理人……都忘了?”
薛红英完全没印象:“真不记得了。”
顿了顿看漂亮小嫂子不理人,她又凑上前:“我哥呢,可别真因为我惹事。嫂子,这回我是真让人给打傻了,不然咋可能让我哥去打人,像妈说的,我哥要是真出了事儿,我一头撞死的心都有了。”
赵秀兰:……你猜猜我信不信你?
“谁知道你哥去哪儿了?爸刚下班还没进屋就让妈支出去找了,现在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薛庆山领着儿子臊眉打眼的回来了。
“你儿子把人给打的头破血流,赔了人家十块钱!”
刘桂琴一听就炸了,“她还打我闺女了呢,也头破血流,凭啥赔她钱?”
半晌才后知后觉:
“薛建中,你能耐了啊,开始打女人了?”
薛建中一听不乐意了,拧着脖子:“我可没打女人!我打的不是那女的,我妹挨揍都是李胖子惹的,我肯定揍他啊。冤有头债有主。”
“你还有理了?”刘桂琴抚着胸口,憋屈。十块钱啊,多少人家半个月的工资了!
一共四个孩子,俩最省心听话的都在外面别人家,就这俩惹事精,祸害天天的在她眼前晃悠。
想想自己也是命硬,没让这俩货给气死。
“赔人家那钱你掏啊,我们不替你出这冤枉钱,自己惹的事自己扛。”
“我掏、我掏,我掏!妈,这钱我出。”跟进来的薛红英连忙上前,平息事端。“这祸我惹的,钱我出,没让我哥出的道理!”
赵秀兰一看,还算有点儿良心。
坑人就算了,再坑钱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谁知薛建中那大尾巴狼巴掌一挥:“你才上几天班儿,哪来的钱?不用你。”
“破车爱揽债!”薛父冷哼一声,也不知道骂的是谁,一甩手人家上桌等吃饭去了。
“钱!”刘桂琴伸手,不管是儿子也好,还是闺女也好,养他们大了就尽责了,长大了闯祸还要他们做父母的搭钱,他们是多大的大冤种?
甭管钱谁出,这记性必须给他们长了!
薛建中大眼珠子瞥向赵秀兰:“媳妇?”
一个眼神甩过去,意思赶紧拿钱。
“没有!”赵秀兰扭身回厨房去了,就当没听见薛建中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唤,最后都叫全名了:
“赵秀兰!”
“哥!”薛红英一拽薛建中,这是啥意思,脸红脖子粗的,还想因为自己在外面惹事儿了,搭媳妇的私房钱?
“跟谁喊呢。这事儿赖我,钱肯定我出,你少拿我嫂子撒气啊。”
这话说的义愤填膺。
“我能惹事就能扛事,不用你。”
赵秀兰虽说出了里屋,可跟厨房也就隔了一道门,还是半开没关的,小姑子在里面说的话,她听的可是真真儿的,心里却熨贴不少。
十块钱,那不是小数目,她半个月的工资了。
这次要是出了钱,下次是不是再因为小姑子打人了,惹祸了,钱还得是他们出?
这口子就不能开!
薛红英转头向薛母:“妈,算我借的!”
众人:“……”
“我可记着呢,以后你就算捡破烂也得把钱给我还上!”刘桂琴没好气地应下了。
这回真不是为了闺女,再继续刚下去,傻儿子又得出头,因为闺女都赔进去十块钱了,难不成还因为这十块钱,再让老大两口子打起来?
一顿饭吃的大家都悻悻的,各有各烦恼。唯独薛红英纯粹因为口感问题,难以下咽。
薛家最引以为傲的是啥,一家子贫农,连小康生活都算不上,想也知道吃的粗粮是有多粗,那和后世吃惯了细粮想解解腻,换换口的粗粮完全两回事,吃到嘴里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总算把这口饭算是对付过去了,薛红英乖觉地收拾碗筷,连赵秀兰都没用。
“今天吃的晚,天都黑透了,你和大哥先回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了,嫂子。”
薛老大成亲那年倾薛家全家之力在后院盖了间房,算是有了婚房,要不然连婚都结不成。整个前院薛父薛母住的房子就一间屋子,后来孩子们大了,男女有别,才又把整间屋子打开,厨房让出一些,隔出来两间,以前是薛建国兄弟住,俩闺女都只能和父母睡一铺大炕。
后来是薛建中成家,薛建国下乡了,薛家大姐也嫁了人,薛红英才搬到西屋,要不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
老李家要十块你就给十块,你是钱多烧手?你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wWW.ΧìǔΜЬ.CǒΜ
薛红英一边在厨房洗碗,一边听着屋里薛母在那里翻小肠。
“给人家脑袋打的跟血葫芦似的,老蔡太太抓着就不放,哭唧唧的,又哭又嚎,恨不得他们整个胡同的人都顺声出来看热闹了,你丢得起脸我可丢不起!”
“那,没真给打坏吧,不会再找咱要钱吧——去卫生院了吗?”
“李小子说不用,应该是不严重吧。”薛父骂了声‘败家小子’,又嘟哝:”反正看着挺吓人……”
“十块钱够吃多少顿肉了!”薛母又骂:“败家玩意儿——说你呢,薛红英,不用你听墙音儿,这事儿就是因为你作出来的,老娘和你没完!”
说着,窸窸窣窣穿鞋的声音传来,薛红英莫名地打了个激灵,怕小老太太受刺激太大,又来拿扫帚揍她。
“你干啥去,这大晚上的?”薛父问。
“我得去大嫂家看看,跟她把这事儿说说,看看会不会影响咱红英的工作。万一你说工作真因为这事儿给整没了,咱有个先手,看能不能活动活动。”
“又是钱,又是钱!”刘桂琴围巾套了好几圈,捂的溜严实,要不是一双眼睛恶狠狠的露出凶光,薛红英保不住就笑了。
“工作要是去丢了,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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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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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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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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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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