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无垢一言不发地站在那,浑身又是新伤旧痕。
“叫你不听话,”玉无瑕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头,“叫你不听话!有王妃踩在我脑袋上就算了,连你也想得王爷的宠,踩在我头上是不是?!”
无垢身上是血痕,脸上是泪痕,委屈地疯狂摇头。
“我看你以后还逃不逃了!”说着,玉无瑕便抬手,眼看就是一个巴掌。
谁知无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玉无瑕纤细的手腕,聚力一推,愣是把她推倒在地。
玉无瑕的纤纤玉手被地上的小石子划出了血迹,翡翠连忙惊呼不好。
无垢此举完全出于自我保护,没想真的伤害她。一见玉无瑕流了血,他自己也愣了一下。
“好啊你,无垢!竟敢对我出手了!”
玉无瑕一摸腰间,没有找到鞭子。她又在气头上,没有心思多想,伸手就要扇第二下。
无垢怕再次伤害姐姐,彻底不反抗了,紧紧闭上了眼睛。
“酌儿!”
酌儿应声踏地而起,将无垢拉入怀中,跃回了安秋月的身边。
玉无瑕眼看着自己的手落空,心下一惊,知道她的行径暴露,大事不好。但王妃虽然得宠,遇上无垢的事王爷还得听她一言。
反正王妃也没什么证据,她玉无瑕没什么好怕的。
“看来姐姐真是想念王爷想念得紧,到底还是回到泽宁殿了啊。”
安秋月冷冷地盯着玉无瑕,无视了她的冷嘲热讽。
她拿出那条凝着血迹的长鞭,打在地面,扬起一层风沙。
玉无瑕被这啪的一声,吓得不禁后退了几步。
“玉无瑕,我还是低估你了。”安秋月再一次甩出长鞭,擦过玉无瑕身前,“我以为你只是妒妇,没想到你是一个毒妇!”
玉无瑕一声惊叫,后撤一步跌倒在地,许久没有吐出半个字来。
泽宁殿内,寒风呼啸而过。周围再次回归寂静之时,白术刚好跨进院门。
他一眼落在拿着长鞭的安秋月身上,然后看到了酌儿怀里伤痕累累的无垢。
白术云淡风轻的表情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慌忙上前。
他心疼地摩挲着无垢脸上的血痕,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玉无瑕坐在地上,朝翡翠使了个眼色。
“王爷!请王爷为玉妃做主啊!”翡翠相当配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汪汪地开了口,“玉妃一直困惑为何小少爷身上总有鞭伤。今日来泽宁殿寻他才知道,竟是王妃动的手!玉妃欲为小少爷讨个公道,谁知王妃还想对玉妃用鞭刑啊,王爷!”
“住口!只是见长鞭上有血迹,你就胡乱揣度王妃!”玉无瑕娇弱地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训斥翡翠。
“玉妃,您太善良了!事到如今还想着为王妃说话,那小少爷怎么办?要一直受王妃迫害吗?”
酌儿抱着无垢,震怒道:“你这么乱说话,就不怕被割舌头吗!”
安秋月拦住了冲动的酌儿,懒得跟玉无瑕争,将眼神放到了白术的身上。
“王爷,无垢这几天一直往泽宁殿跑,王妃见到就会送吃的给他。”清酒上前一步,替安秋月说话,“王妃对无垢的好,清酒都看在眼里呢。她断不会对无垢出手。”
玉无瑕默默地咬牙,暗骂清酒又在为安秋月说话。这下她的处境可不太好。
白术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玉无瑕,又看了看一脸从容的安秋月。
最终,他将清冷的眼眸放到了无垢的身上。
他凝望着无垢澄澈的眼,问:“无垢。打你的,究竟是谁?”
无垢垂眸,咬紧了他微微泛白的嘴唇。他的眼睛在两个女子之间来来回回,犹豫了好半天,才缓缓伸出手。
……
安秋月盯着无垢指着自己的小手,神情恍惚了片刻。
酌儿立马放下了无垢,指着他的鼻子凶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亏王妃待你那么好!”
清酒没有想到这一情况,慌张的眼神落在白术身上。
玉无瑕见状,顿时不气了,摔得一跤也不疼了,得意地笑了笑。
只要无垢还与她住在一起的一天,他就逃不出她的掌心!
“王爷!不是王妃啊,王爷!”酌儿见王爷不说话,立马跪下替安秋月说话,“这鞭子是从玉妃身上掉下来的,王妃觉得不对劲便追着玉妃而来,正好撞上玉妃虐待无垢,连忙命酌儿出手相救呢!请王爷明察!”m.xiumb.com
白术沉沉的眼眸在安秋月身上停了片刻,随即望向无垢。
“本王相信无垢不会说谎。”
安秋月握着长鞭的手紧了紧。这可比刚刚无垢撒谎要让她疼得多。
“王爷!”酌儿和清酒异口同声。
白术面色不改,淡淡地说:“清酒,将王妃带下去,依家法处置。”
家法?
清酒脸色大变,道:“王爷,不可啊!王妃身子会受不住的!”
“王爷,不是王妃啊!”酌儿哭喊着。
“王爷,无垢——”
白术可不想听玉无瑕的话,抬手让她闭了嘴。
“打了他的若是无瑕,本王尚可看在她是无垢唯一的亲人的份上,免去刑罚。但伤了他的是王妃,死有余辜。”说着,他别有深意地望了无垢一眼,道,“清酒,还不快把王妃带下去。”
“是……”清酒犹豫着,来到王妃跟前,正打算请她去刑房。
无垢突然冲过来,抱住安秋月的腰,让她寸步难行。
他冲清酒一阵摇头,眼里噙着泪,示意清酒不要把王妃带走。
清酒犯了难,向白术投去无奈的眼神。
白术似乎并不意外,只问:“无垢,你为何要护着王妃?出手打你的,到底是不是她?”
这一次,无垢没有犹豫,坚定地摇了摇头,伸出小手指向了玉无瑕。
白术不咸不淡地望向无垢,确认道:“打你的,可是无瑕?”
无垢把小脸埋在安秋月的肚皮上,重重地点了点头。
“无垢,你——!”玉无瑕慌了,狼狈地挪到白术脚下,哭诉道,“王爷,无垢是妾身的弟弟,妾身怎么可能忍心打他!”
白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本王原以为无垢怕你,是因为他乖巧懂事。如今看来,似乎是另有原因。你回去收拾一下吧。明日一早,携本王的休书上路,永不得回。”
玉无瑕闻此,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在安静的夜里哭天喊地。
无垢也抓紧了安秋月的袖口一阵摇头,焦急地冲她比划着什么。
安秋月望着他脸上的血痕,沉沉地叹了口气。
有这么好的弟弟,玉无瑕还奢求什么呢?
她望向白术,道:“王爷。玉无瑕既是无垢唯一的亲人,想必在外定是无依无靠的。无垢怕姐姐出府后挨饿受冻,请求王爷能留下她。”
无垢又惊又喜,没想到王妃能够读得懂他。他应声跪在了白术跟前,磕了三个响头。
白术的眉眼间难得露出了几分为难。
他怎么能不知玉无瑕是什么货色?终于有了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赶她出府,却没想到无垢还是在为她求情。
可是白术一向偏爱无垢。他拒绝不了这个孩子的任何请求。
“罢了。”白术拧眉,不悦道,“无瑕,你回去吧。从今往后,无垢不再与你同住。”
玉无瑕哭得梨花带雨,死死扒住白术的衣角不放。
“王爷……不是妾身啊,不是啊!”
白术转身,甩开了她的手,看都不看她一眼。
他背影决然,声音冰冷,道:“还不快走!”
玉无瑕哭哭啼啼地走了,泽宁殿总算是清净了。
安秋月揉了揉无垢的小脑袋,眼底一片心疼。
她能理解无垢不想让姐姐吃苦受罪的心思。虽然撒了个小谎,差点让她受刑,但她不想责怪他。
“哎,小可怜。”她也是有弟弟的人,不忍见无垢如此境遇,“你应该有一个好姐姐才是。”
清酒笑了笑,道:“王妃不必忧心。玉妃和无垢并没有血缘关系。”
见王妃一脸不解,他犹豫地望了王爷一眼。见白术颔首,他才敢继续说。
“玉妃和无垢是同一个村子的百姓,后来大火肆虐才落得无家可归,两人便结伴而行、相依为命。无垢不能言语,玉妃也不知其姓名,便唤他弟弟。王爷救下他们二人时,才将无垢这一名号赐给他。”清酒一边回忆,一边解释,“王爷对无垢甚是喜爱,欲将他接进府中。可王府的住人总得有个身份才是。正好无垢请求王爷也收留玉妃,王爷便收了玉妃做妾,赐姓为玉。不过王爷不喜玉妃,不愿冠无垢相同的姓氏,只唤他无垢。无垢以玉妃弟弟的名义住在王府上,论时日,得六载有余了。”
看来玉无瑕也有过善良的时候。就是不知她何时变了性格,无垢又在她的欺压下挨过了多少时日……
“无垢不能再以无瑕弟弟的身份生活了。但要留他在府上,得有个说法。”说着,白术别有用意的眼神落到了安秋月的身上。
“那正好做王爷的义弟。”她什么都不懂,敷衍道。
但清酒明白王爷的意思,道:“王妃,王爷乃皇族血脉。想收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做义弟,这有损皇家威严啊。”
安秋月犯了难。
“王妃。”酌儿忽的眼睛一亮,提议道,“不如就收无垢为王妃的义弟吧!老爷一向疼爱您,只要您开口老爷不会拒绝的。更何况,他虽然不能说话,但酌儿发现他小小年纪,内力不浅,许是有些功夫。酌儿教导他一些时日,就能保护王妃了。”
清酒听闻,不禁失笑。以无垢习武的速度,酌儿这身三脚猫的功夫可能教不了无垢几日,就要败下阵来了。
酌儿眼神凶狠地瞪了一眼偷笑的清酒,心想这小子真是愈发无礼了。
安秋月沉吟半晌,蹲下身来,柔声地问:“无垢,你怎么想?你愿意让我做你的义姐吗?”
无垢大大的眼睛盯了她一会。他不懂义为何意,但他听懂了一个姐字。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脸惊恐终于化成了会心的笑,一头扎进了安秋月的怀里。
安秋月抱着他,心都要化了。
“那明日你便回国师府请示国师吧。”白术望着她,道,“既是成了王妃的义弟,也算是国师府的少爷,得有个姓氏才行。你赐他一个姓氏吧。”
安秋月四下看了看,然后捧起了无垢的小脸蛋。
“梅姓,你喜欢吗?喜欢的话,以后你就叫梅无垢啦!”
名字取得干干净净,希望他做人也能够清清白白。
无垢好像很喜欢这个名字,小手激动得在半空中划了很久。
“清酒。带无垢进去疗伤。今日留他在泽宁殿休息。”白术吩咐道,“明早叫人把后院的清流殿收拾一下,让无垢住进去。”
“是,王爷。”
安秋月觉得事情解决了,正欲打道回府。一抬眼,对上了白术清冷的目光。
等等。这个一脸若无其事的人,刚刚是不是要家法处置她来着?
“王爷。”安秋月瞪着白术,阴阳怪气地说,“无垢若是没说实话,我是不是就要死在乱棍之下了?”
白术愣了一下,道:“不会。只要我不重罚无瑕,他就会说的。”
安秋月的表情愈发难看了,气得别过小脸不再说话。
怎么?听他这意思,还是算计好了的?把她的小心脏一会扔上天一会摔在地的,耍猴呢啊?
寂静半晌,白术沉稳柔和的嗓音从背后传来:“你生气了?”
安秋月背着他不说话。
酌儿见白术尴尬,替安秋月开了口:“王爷,王妃尽心尽力为您做事,还险些遭您处置,可不得生气吗?近几日王妃天天这个时辰才回去休息,就是为了翻修泽宁殿的院子,想哄王爷开心呢。王妃说了,院子里有花可赏,就会让人心情舒畅。心情舒畅了,王爷的身子许能跟着变好呢!”
“胡说!谁想哄他开心了!”
“王妃……”酌儿看主子不开心了,便埋着头不敢再说话。
院子?白术拧眉,这才发现泽宁殿的前院变了样子。
尽管夜色深沉,他分辨不出院里种了些什么。但有了假山,有了池塘,确实不似原来那般空荡荡的了。
看来清酒做得不错,是他满意的结果。
思至此,他一时没收住嘴角的笑意。笑得惊艳,笑得满足。
酌儿痴痴地看了一会,知道是王爷开心了。
于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激动地说:“王爷。冬日盛开的花品种稀少,但是为了让您能早日赏花,王妃执意要在院里种上腊梅,要和您一起看呢!”
“酌儿!”安秋月终于回了头,气呼呼地责备道,“你这丫头!再胡说我就要掌你的嘴了!”
酌儿立马缩了脖子,可怜巴巴地退到了王妃身后,不再开口。
白术一步上前,一股淡淡的草药香气扑面而来。安秋月也不甘示弱,扬起小脸蛋对上白术波澜不惊的双眸。
只消片刻,她便败下阵来。
那股气息,那双眼眸,不知何时成了她招架不住的东西。
白术此刻的眼神很清澈,清澈得能够将他的心绪看得一干二净。
可是安秋月低了头,错过了这一难得的风景。
夜色渐深,清风渐寒。这个距离下,她能嗅到他专属的气息,感受他胸口的起伏。于是,心跳渐快,脸颊渐温。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想溺进这个胸膛,再不离开。
时间过了几秒,却仿佛过了好久。他的声音揉着夜色,鼓动着她的耳膜。
“好,我记下了。待花开之时,我要与爱妃赏花的。”
白术进卧房的时候,无垢已经在侧卧睡下了,清酒正在为王爷整理床榻。
安秋月临走时,他把披风给她披了去,一进门就咳了几声。
清酒连忙为王爷递上热水,引他坐到暖炉旁。
“王爷,刚刚金风来过,从清酒这取走了些伤药。”
白术吞下一口温水,颔首:“是本王让他取的。这一趟他受了些小伤。”
“那王爷可有受伤?”
他淡淡地摇头。
清酒松了一口气,接过茶盏,扶着白术走向了床榻。
“王爷,清酒依您所言,引王妃翻修了泽宁殿的院子。”说到这,他的眼中不禁有了几分得意之色,“王爷不知,王妃修得可用心了。不仅叫了懂花的云妃来帮忙,更是亲手种下了院里的两株腊梅,说一定要让您看看呢。”
白术闻此,嘴角清浅的笑意又不小心流露出来。
清酒许久没有见过王爷的笑容了,激动地继续道:“还有,果然如王爷所言。躺椅一修好,王妃便躺了上去,那是赞不绝口。清酒估摸着王妃日后,可能真要常来泽宁殿了!”
只是待清酒再将眼神放到白术身上时,发现他不笑了,反而神色凝重,不知在想些什么。
奇怪。他也没有说错什么。怎么王爷就不开心了呢?
沉吟半晌,白术的轻咳打破了一片死寂。
清酒顿时觉得不对劲。王爷的身体向来除了心脏,没有别的问题。
这身子也暖过来了,怎么还会咳嗽呢?
“王爷。清酒现在去请个大夫来吧。”
白术只是摇头,示意他再去倒些热水来。
他喝下热水,终是觉得好受了些。
“清酒。”白术的语气轻轻的,像透明的泡沫,一碰就碎,“若是有一日我不行了,务必叫金风速速告知太子。”
“王爷,您不会的!”
白术没有理会他的反驳,强硬地问:“记住本王的话了吗?”
清酒咬紧嘴唇,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退下吧。”说着,他摆摆手,翻身躺下了。
清酒恍恍惚惚地退出了卧房,垂首站在门前,久久没有离去。
正巧金风刚换下夜行衣,来找清酒还药。
平日里金风总是一身墨色。可一换上素锦长袍,也是一位翩翩公子。
他走近清酒,问:“王爷睡下了?”
清酒接过药瓶,无言地点点头。
“时辰不早了,你也休息吧。”金风拍了拍清酒的肩,与他擦身而过。
“慢着,金风。”清酒跟上他,犹豫着问,“此次入宫,没出什么事吧?王爷方才咳了两声。我本以为是夜色寒凉所致,可王爷的身子暖了,还在咳嗽……而且还说什么,他若是不行了,让我叫你去告知太子殿下。”
金风的眼神变了变,回忆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没什么头绪。
“王爷入宫从来都只有你作陪,宫里的事你也绝口不提。我本不想多问,可这次我……真的有些担心王爷。”
都是为白术做事的人,金风懂得他的心思。
他轻叹一声,安慰道:“前几日我才见过王爷的身手,依然同往常一样矫健有力,应当是没有问题的。许是这几日疲倦所致,你不要太担心了。更何况王爷一向深思熟虑,无论处理何事都是得心应手。他的命令,照做就是了。”
金风还是守口如瓶,这定是王爷的命令。不然他们二人服侍王爷这么多年,不说推心置腹,畅所欲言还是达得到的。
“好。照做就是了。”
清酒沉沉地叹了口气,与金风一同走向了下榻的卧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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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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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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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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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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