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空荡荡的。
失去她的气息,这幢房子,就像被抽干所有生命力,变得萎靡而灰败。
傅时奚手足无措地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
衣帽间一片凌乱,有很明显动过的痕迹,抽屉敞开着没关,她的护照、证件,全都被带走了,似乎还带走了几件衣服。
床上也是乱糟糟的。
靠近床沿的位置,躺着一份检测报告,边缘被抓得皱巴巴的,可见当时莫枕月有多么生气。
傅时奚立马派人去查莫枕月的踪迹。
…
另一边。
飞机在南溪城落地。
莫枕月头上戴着一顶柔软的针织帽,小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只留一双明眸露在外。她手里捏着那张并非是自己名字的机票,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叹了口气。
在欧国飞机场,飞机准备起飞时,有一位需要紧急送往盛京城治疗的病患,但飞机上又满员,按规定,只能由其他旅客主动让出座位,那位患者才能搭乘飞机。
莫枕月让了。
她和那位病患换了机票。
直达南溪城。
不同于盛京城作为首都的古朴典雅,现代化气息浓厚,南溪城作为靠近沿海,又处于江南地区的小城,在经济飞速发展的时代,依旧保持着慢节奏的生活。
消费水平不高,幸福指数出奇的高。
是不少人梦想中的定居城市。
南溪城保留着古代许多园林景观建筑,据说其中有些还是古代帝王南下南巡体察民情时候所居住的园林。
莫枕月之前和朋友旅游,特地来过南溪城,那时候她大手一挥,还在这里买了一处园林式的中式小别墅,打算以后有机会来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现在,机会来了。
反正来都来了,莫枕月也不打算回盛京城了,准备就在这边住一段时间,全当度假。m.χIùmЬ.CǒM
她从机场打车,准备回去。
出租车司机是个热心的阿姨,看莫枕月拎着箱子,生怕她那细胳膊给折了,赶紧下车,帮着莫枕月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
莫枕月看着被“抢”过去的行李箱,默了一瞬。
“阿姨……我这箱子,不重,里面就几件换洗的衣服。”
阿姨把后备箱盖子一合:“没关系,小事儿。”说完,她打量了莫枕月一眼:“小妹,我看你好像有点眼熟啊……是不是电视上见过?”
莫枕月摇头:“好多人都这么说。”
“那是我认错了。”
阿姨没继续纠结,进了驾驶座,问莫枕月,“小妹,去哪里啊?”
莫枕月报了园林雅筑的名字。
“喔,那个地段好啊,周围还有座皇家园林,买得花不少钱呢,你怎么一个人来哦?”阿姨想到空空的箱子,还有微微泛红的眼眶,一下反应过来,“和家里人吵架了吗?”
莫枕月抿抿唇。
她突然想到傅时奚。
她上飞机的时候,还满腔怒火,直到现在,虽然还是生气,但理智也渐渐回笼,稍微缓和平静了一些。
她点点头:“嗯…我先生惹我生气,离家出走来这住一段时间。”
“夫妻小吵小闹是正常的,别伤了感情才好。有时候气头过去,互相给给台阶下嘛。实在不行,就罚罚他,罚钱,罚跪,各种罚,都行,怎么开心怎么来。”
莫枕月被阿姨逗笑:“那我现在离家出走,他找不到我,应该也算惩罚?”
“倒也算。到时候他找不到你,想想得多急。不过,得你看到他急,也别心疼他。”
莫枕月轻哼一声:“谁要心疼他。”
自讨苦吃。
还像个傻子一样,被瞒着这么久。
“他怎么惹你生气了?”
“生病,只肯吃一半药,还有一半偷偷倒掉。”
阿姨笑出声:“你先生这是想你多心疼心疼他呢。有时候男人也免不了会有脆弱的一面,通俗点来说,就是,打十巴掌,给一颗糖就好了。”
“……”
莫枕月忍俊不禁,“阿姨,叔叔知道你这样说吗?”
“嘘,可别让他知道。”
园林雅筑很快到了。
莫枕月付完车费,从阿姨手里接过行李箱,正要说再见,阿姨却似想起什么,嘱咐道:“这几天南溪会下大暴雨,多注意,要买什么,就提前买,暴雨天待在家里,别出门,门窗关紧些。”
“好的,谢谢阿姨。”
和阿姨告别后,莫枕月推着行李箱,顺着园林雅筑铺就的石板路往里走到自己购入的那户前,门前是人脸识别系统,她在摄像头面前露了个脸,便进到院子里。
院子里,拱桥流水,花繁草茂,曲折通幽。
小石子路旁的小型湖泊中泛着几片青绿色的荷叶,水珠往下坠落,汇入湖面,荡起圈圈涟漪,湖中几只胆小的小鱼立刻四散开,躲进荷叶下,不敢再冒头。
打开两扇雕花的门,里面摆着一架中式屏风,上面绣着的花绚烂盛放,栩栩如生。
屏风后是会客厅。
左手边楼梯直达二楼,是卧室和其他几间房间,都是古典中式装修。
室内泛着木质调的香味。
闻起来有点像之前她有次和诺娅逛街顺手给傅时奚买的那一瓶。
那天回去后,傅时奚收到礼物还挺开心的。
她记得试着给傅时奚喷了点,然后凑到他身上闻,那时候她给了个评价,说,不适合傅时奚,适合气质清冷的人喷,清冷和傅时奚一点不沾边。
然后就被醋意大发的傅时奚压着欺负,单手扣住手腕,说他和清冷不沾边不要紧,和她沾边就行,随后就着姿势,将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甚至用力时,还掐着她下颌,逼着她转过头,面对他,目光相对,缱绻而狂热地让她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莫枕月看向玄关处摆放的室内香薰。
抓起下楼,丢进垃圾桶。
回到房间,又打开窗户,让气味散出去。
但坐在床边,莫枕月又想起,自己的行李箱还在一楼,衣服还在里面。
憋着一股气,一路坐飞机,咚咚咚飞到南溪城,又坐了那么会儿出租车,她现在浑身犯懒,一想到还要上下楼一趟,她就根本不想动弹。
这时候,她又免不了想起刚才在出租车上,司机阿姨帮她拿行李箱,就跟傅时奚一样,不会让她提重物,不管两人去哪里,她手上的东西基本都是他拿。
要是傅时奚现在在这里,行李箱肯定……
怎么又想他!
不准想!
莫枕月在心里不断用力告诫自己。
往床上一躺,烦躁地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脸,告诫的同时,不忘在心里痛骂自己——
莫枕月,你能不能有点出息,离了他傅时奚难不成还不能活了?
…
…
小剧场——
奚:虽然没露脸,但出镜率依然很高,因为脑婆在想我
月:别自我感动,只不过想奴役你罢了^_^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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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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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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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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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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