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枕月早就听说过,空霁大师算卦一向很准,而且他从不轻易给人算卦,不知多少人求还求不到呢。
空霁大师简单问了两人生辰八字。
只简单闭眼。
半晌,他睁眼,只道了四个字,“天作之合。”
莫枕月唇瓣微张,喜悦涌上心头的时候,却听空霁大师话锋一转——
“只是接下来一年你开车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如果可以,尽量避免在雨夜开车。”
莫枕月紧张问:“怎么,是会出什么意外吗?”
空霁大师却没回答,微笑着,摇摇头,“施主,贫僧能力有限,即使能勘测天机,不过也只能窥得其中一二。天机深沉,非人力可更改。何况,这是施主命中之劫,贫僧只能指点至此。”
“……结果最差,会怎么样?”
“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施主或许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空霁大师说,“不过施主不必担忧,你是有福之人,上天恩泽眷顾,劫难也有参差,施主的劫难大抵是最浅那层,若造化使然,或许施主能平安度过此劫。”
莫枕月听懂了。
劫难就好比生病,可能有的人是感冒,但有的人就是无法医治的绝症。
按空霁大师所说,她的劫难,可能就是感冒那个层次而已。
“多谢大师提点。”莫枕月手里握着木盒,“大师,我还想请您,给我大哥算上一卦,您能不能……”
“他的生辰八字,你还记得吗?”
莫枕月对生辰八字记不太清,但她记得当时为了方便空霁大师开光,她将生辰八字写了张纸条,放在盒子里。
然而,盒盖被掀开那一瞬,她动作却停滞在原处。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串篆刻着经文的佛珠,长久锁在盒内的香气在盒子打开的瞬间再也压抑不住,清雅的木质调香气溢满鼻尖,只有经年的木材,才能沉淀出毫不俗气的香气,可见这串佛珠价值不菲。
莫枕月将盒子还给空霁大师,告诉他拿错了,她拿来开光的是玉佩,怎么会是佛珠呢?
空霁大师却不肯收回。
“原来施主是这串佛珠有缘人,那施主就收下吧。”
“这……”
莫枕月不好白拿,有些迟疑和为难。
空霁大师却很洒脱,“无妨,身外之物而已,何况是这串灵性的佛珠选择了施主,施主戴上就是,说不定这串佛珠能在施主的那一劫中帮上忙。”
“那就多谢大师了。”
“小事,无需挂怀。”
他回身,重新拿了那枚开光的玉佩给了莫枕月,这回莫枕月打开检查了,里面确实有自己写着生辰八字的小纸条,她报给空霁大师,静静等着空霁大师给郁曦和算卦。
半晌后。
空霁大师沉声道:“今天,他会有意外之喜。”
莫枕月追问,“那以后呢?”
“他不在这,也并非贫僧的有缘人,贫僧能说的,只有这些了。”空霁大师缓缓说,“时间不早,下山还需时间,施主趁早赶回去给家人庆祝生日吧。”
“多谢大师,那我们就不叨扰了。”
莫枕月给空霁大师行了个礼,和傅时奚一同离开禅房。
往回走时,傅时奚的脸色阴沉了些。
他母亲颇信这些,他也耳濡目染,能听懂空霁大师方才那番话。
没走几步,他便顿住脚步,“小月亮,那串佛珠呢?”
“兜兜里。”
莫枕月抬眸,看到他眼中的担忧,“刚才空霁大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从莫枕月兜里拿出佛珠,捏着她左手,将那串刻满经文的佛珠戴在她手腕上,“未来一年,不许摘下来。“
“……傅时奚。”
“嗯。”
她无奈,“你这个欧国人,怎么比我这个纯种华国人还迷信?”
“本来是不信的。”傅时奚低头,轻嗅着她腕间淡淡的木质清香,“但为你多个信仰也无妨。”
他承担不起关于她的任何风险。
“近一年尽量别开车。”傅时奚说着,低头给霍华德发了条消息,“我让人给你安排个司机。”xǐυmь.℃òm
莫枕月见他有点紧张过头,“好了好了,都听你的,由你安排,我们现在可以下山了吗?”
“走吧。”
“待会你背我?”莫枕月用手捶捶大腿,撒娇道,“腿好酸的。”
傅时奚没办法拒绝她的软声撒娇,应下。
最后,等两人走到正殿前时,傅时奚望了一眼佛像,让莫枕月等他一会,他上前点了根香,和香客那样,在佛前作揖,跪在蒲团上,恭敬叩首,将香插在香炉里后,才拥着莫枕月一起离开。
出了寺庙。
傅时奚背着莫枕月,下山。
莫枕月趴在他背上,对他动手动脚,捏捏他耳垂,拨拨他的碎发。
傅时奚走得依旧平稳,体力好得不像话,甚至都没喘,“小月亮不笑我刚才迷信的举动?”
“有什么好笑的。”莫枕月将下颌磕在他肩膀,感受到他肌肉在发力,“谁都有所求,你是人,也会有欲望,而且你求的,我不用猜都知道。”
肯定是和她有关的。
还能有什么?
“哦?”傅时奚听她这么说,心情好一点,逗她,“小月亮猜到我在佛前求佛祖快点把惊月送到小月亮肚子里?”
莫枕月腿一蹬,捂住他的嘴,“傅时奚!说出来就不灵了!而且你要拜也该去拜送子观音,你拜什么平安佛!”
"那我们现在上去,重新拜一趟?”
莫枕月揪他耳朵,又捏捏他耳垂上,“你这么勤奋,用不着拜,赶紧把机会让给别人吧,观音娘娘都懒得搭理你。”
“是么?”
傅时奚轻笑,胸腔中的震荡随着笑声一同传递给莫枕月。
莫枕月小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
“是是是,你走快点,待会还得帮洛书言这个大冤种去取礼物,他在国外不小心把钱花光了没机票回来,赶不上哥哥的生日,只有我帮他去取了。”
寺庙里那一卦并没有在两人心里留下什么太沉重的痕迹。
傅时奚步伐速度确实快。
他开车,到商场后,莫枕月取了礼物,再看看时间,离晚饭开饭还有好几个小时,正好商场有家刚刚开业的甜品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拉着傅时奚过去,一起排队。
甜品店前面排队的人认出两人,求了个合影和签名,就没继续打扰了。
莫枕月垂眸,无聊地拨弄着腕间佛珠,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花盆旁边,盯她盯了很久。
大概排了十几分钟,终于轮到她和傅时奚。
她弯腰,手掌贴在甜品柜的玻璃橱窗上,认真挑选着甜品,傅时奚就斜斜地倚靠着收银台,眸光凝在她身上,一寸不移。
然而。
就在两人都专注,无暇顾及周遭景物的时候。
他突然感觉到,他的大腿,似乎被什么肉乎乎的东西圈住,有点像小孩子藕节一样全是软肉肉的小手。
紧接着,小女孩奶声奶气,像棉花糖一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姑父,年年也想吃草莓糕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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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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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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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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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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