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别去!”
郁曦和停住脚步:“嗯?”
“我房间的洗手间坏掉了,没水,我叫了人上来修,现在人还没上来。”莫枕月说着,拿起桌面湿巾,挡在郁曦和面前,“哥哥,我帮你擦一下吧。”
说完,还不等郁曦和同意,直接用带着清香的湿巾,包裹住他指尖。
郁曦和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浴室和洗手间所在的方向,眸底划过一道幽幽光芒。
在收回视线的时候,不经意间,扫过床角。
在床底不显眼的位置。
他看到一个正方形的外壳,上面的牌子,很眼熟。
某个著名避孕措施的品牌。
看来。
他们家小妹,谈恋爱了?
而刚才之所以不允许他去洗手间,只怕是玩起了“金屋藏娇”这一套吧?
郁曦和轻轻勾勾唇角。
从莫枕月手里接过湿巾,轻轻擦拭着手指和手掌心,装得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实则心里已经有了算盘。
他在湿巾淡淡清香中,闻到一股万宝路的烟味。
啧。
藏得挺深。
莫枕月已经将那条鱼移开,“肯定是橘圆放进来的鱼,全家都对鱼不感兴趣,只有它喜欢鱼,也只有它早餐吃鱼。”
橘圆是只小橘猫。
整天在家里调皮,哪里都有它。
做什么事都喜欢插一脚。
“它也是为了月月好。”
莫枕月咬着早餐小笼包,还有水晶饺,顺便往郁曦和盘子里拨了两个。
“哥哥,你来帮我一起分享下这份好。”
刚才凑近的时候,她就闻到郁曦和身上一股酒味。
不用想,肯定是郁曦和昨晚又喝酒了。
莫枕月想到他状况惨烈的胃部情况,有些担心,看着他吃下她分过去的早餐,这才稍稍安心。
但……
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几乎在同一秒。
兄妹俩人同时间开口。
莫枕月:“哥哥,我有事要问你。”
郁曦和:“月月,这次我来,不仅仅是为了来恭喜你。”
四目相对。
最后,还是郁曦和道:“月月先说。”
莫枕月缓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还是开口问:“哥哥,你昨晚又喝酒,是因为想起了什么人吗?”
郁曦和叹口气。
“月月,这就是我要说的。”他从大衣口袋里,小心翼翼拿出一张照片,摆在桌面上,“这是最新一张照片。”
莫枕月知道。
这些年,郁曦和一直在找秦意阑,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愿意放过。
能让他如此珍视的,肯定是和秦意阑有关的消息。
她看向那张照片。
果然。
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前,广场上停留着不少白鸽,女人站在鸽群中央,头发乌黑,垂落在面颊两侧,眉眼如山间细雨般,朦胧中携着清冷,嘴唇是淡淡的粉色。
清冷难抑,淡然自若。
哪怕是在嘈杂的人群中,她依旧也是那副遗世而独立的模样,仿佛不会被世事繁杂所叨扰。
不是秦意阑,又能是谁?
相较于几年前。
她已经成熟很多。
“哥哥……?”
“我来这里就是想找她。”郁曦和言简意赅,“念虞告诉我,柯林斯家族或许能在找人这件事帮上忙,我打算去见见那位掌权人。”
莫枕月张张嘴。
她想说,那位掌权人就在她房间的浴室里藏着,但又不太好意思开口,话在嘴里转了几道,“哥哥,我和他有点交情,我可以帮你联系,你把照片拍给我吧。”
“谢谢月月。”郁曦和说,又往浴室看一眼,“但还是我自己去找他吧,柯林斯家族太危险,你还是不要涉及比较好。”
“……”
她可以说,她已经半只脚踏进柯林斯家族了吗?
郁曦和说完后,便起身,摸摸莫枕月的头发,“我要去一趟照片上的地方,就不多陪你了。”
“好,哥哥你去吧。”
莫枕月跟着起身,送郁曦和到房门口。
郁曦和停住脚步,意味深长地看了莫枕月一眼,“月月,如果真的喜欢彼此,千万不要放手,好好享受当下。”
“……”
莫枕月抬起头。
虽然读懂他话里的深意,但还是有些疑惑地看向郁曦和。
她不是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怎么哥哥还是发现了?
郁曦和笑,没直接拆穿,留了点余地:“月月,我是男人,我怎么会察觉不到呢?”
虽然房间已经复原很多。
但是透过种种细节,比如空气中淡淡烟味,茶几上的打火机,床上两个枕头都有睡后凹陷的痕迹,他完全能感应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等莫枕月揉着脸回到房间,站在床边好一会儿,看到缝隙里的那枚避孕措施的外壳,捂住脸,将自己埋进被子里,脸烧得滚烫。
千算万算。
没算到这只壳子。
刚才哥哥肯定看到了!
等傅时奚出来,就看见莫枕月卷着被子,在床上滚成一团。
他把人抖出来。
身子压上去,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
“被发现了?”
“嗯。”莫枕月心烦地扭着他睡袍前面的扣子,“都怪你,避孕t的壳子到处丢,你要赔偿我。”
“怎么怪我?用了那么多个,我能保证每个都丢进垃圾桶?”
“傅时奚!”
莫枕月头往上抬,用力咬了一口他的唇,“我真希望我的嘴巴是个订书机,把你这张嘴订上。”
“好想法。”
傅时奚表示赞同,“以防小月亮嘴变成订书机后不习惯,我现在愿意舍生取义,拿自己的嘴给小月亮提前演练,提前习惯。”
他可快闭嘴吧。
两人又闹一阵。
傅时奚起身,拍拍她的臀,“出去抽根烟。”
“快点去,等会送我去片场,这一片段还有最后一个分镜要拍。”
“行。”
傅时奚叼着烟。
用手拢住打火机冒出的火苗,关上门后,点燃烟,吞云吐雾间,他抬眸看到站在转角的郁曦和。
啧。
傅时奚戏谑挑眉。
修罗场来了。
他家小月亮处心积虑,把他塞在浴室那么久,结果是白费功夫。
他指尖捻着烟,烟头冒出的小火光一闪一闪,他穿着睡袍,神情恢复懒散又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疾不徐走到郁曦和面前。
郁曦和看向他,“还有烟么?”
傅时奚摸了一根出来,递给郁曦和,顺便火机也一起给他,“她要是知道我带坏她哥哥,又得几天不给我好脸色。”
“月月性子骄纵,只能柯林斯阁下多包涵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柯林斯家族的?”
郁曦和轻笑,“月月在自己亲近的人面前瞒不住事情。我提到柯林斯家族的时候,她的表情骗不了人。”
他顿了顿,继续说,“所以柯林斯阁下愿意和我谈谈吗?只要能帮我找到她,我什么报酬都可以付。”
“一家人,不谈什么报酬。”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有这点好处。
郁曦和拿出照片,递给傅时奚。
他接过。
边抽烟,边透过烟雾,仔细看照片。
片刻后。
傅时奚指尖落在照片最角落,很不显眼的一处,那里坐着一个小女孩,大概两三岁的模样,只露胖乎乎的侧脸,肉嘟嘟软绵绵,粉雕玉琢,像个雪白的小软包,小女孩含着棒棒糖,目光焦点,像在专注看着照片中央的秦意阑。xǐυmь.℃òm
这并非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这张侧脸,和莫枕月小时候,有五六分相似。
傅时奚抬眸,郑重其事,一字,一字地问——
“郁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可能有个女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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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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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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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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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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