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过脸,同时松开手,枪落在他掌心。
“我不需要。”
先捅她一刀,又来给她上药。
她无福消受。
莫枕月站起身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走,这次她总算是推开了门。
傅时奚跟在身后。
寸步不离。
莫枕月根本不想见到他,回头愤怒地吼他,“你别跟着我!”
她加快脚步往楼下去。
没车,那她就自己走出去,再不济也不要待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被他戏耍。
莫枕月咬着唇,脚步越来越快。
她走出主楼。
夜幕漆黑,星子点点,弯月高悬。
夜风凉。
但胸腔中源源不断的怒气似熊熊燃烧的烈火,烧得她根本感觉不到丝毫凉意,直到傅时奚开车拦在她面前,挡住去路。
莫枕月看都不看。
路既然走不了,她就干脆绕去旁边的草地,准备走草地出去。
但谁知道。
脚才刚刚踩在草上,原本平坦的地面骤然往下塌陷。
莫枕月没注意,身体一个不稳,顿时失去平衡,整个人往旁边倒去。
傅时奚看到了。
正好他下车追她,箭步上前,一手搂住她腰身,一手护着她的头,将人搂在怀里,“小心些。”
但到底还是没来得及。
莫枕月感觉到左脚脚踝处一阵钻心的刺痛,根本站不稳,只能借着傅时奚的力道,靠在他怀里。
疼痛刺激着情绪。
让如橡皮般绷紧的情绪再度断裂。
原本收住的眼泪,再度控制止不住地涌出。
她不顾脚踝的疼痛,不停挣扎着,不让他碰,不让他抱,将他往外推,“不用你管,你走开。”
可傅时奚却知道此刻再放手,恐怕就真的难以挽回,他不肯再放手,手强硬环着她,将她箍得紧紧的。
掌心一遍遍摩挲着她的黑发,耐心安抚,“不哭了,不哭了。”
莫枕月头埋在他的胸膛,温热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他心口处的西装上,像是利刃刺入他心间,疼得整颗心脏都蜷缩起来。
“骗子……”
莫枕月抽泣。
嗓音沙哑得不成调。
手却还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攥出一片很深的褶皱,“是你先骗的我……还怪我不信任你……”
傅时奚在她的声音里,一点点低下头,浑身的气势随着他的低头渐渐减弱,完全没了那种迫人的感觉,他只是用力环住她,薄唇离她耳畔很近,很怕她再说离开,再说那些捅刀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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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亮,抬头,看我。”
闻言,莫枕月抬头。
原本澄澈的眸里布满分明的红血丝,眼眶泛红,脸上还挂着泪痕,无论是她这个人,还是她的情绪,全都陷在狼狈的泥沼里。
傅时奚对上她潮湿眼眸,只低头,轻轻吻上她的唇。
她没躲。
他也不敢贪心。
只是轻轻碰了碰,哪怕是分毫的亲昵也足够让他满足。
片刻后,莫枕月听见夜风里那道低沉喑哑的嗓音,“真没骗你。”
“诺娅的确和我从小认识。”
“她和诺兰父亲是我父亲身边的助手,诺兰接替他父亲的位置。”
“但不管是我,还是双方长辈,都从未提及过订婚的事宜,我也从来没喜欢过诺娅。”
莫枕月眼睫颤得厉害,喉咙干涩,艰涩地问:“那纹身呢?”
傅时奚没多语。
将系了表带的左手移到身前。
“你做什么?”莫枕月不解。
“你亲手打开看。”
莫枕月微微垂下眼睑,在表带的缝隙间,隐隐可见手腕上的部分纹身。
她就像是潘多拉见到魔盒,压抑不住内心好奇。
哪怕魔盒里藏着灾祸和欺骗,就算知道后会痛苦难过,她也想弄个明白。
指尖触到微凉的表带。
她动作缓缓,慢慢解开。
之前手腕上一知半解的纹身也终于清晰浮现在眼前。
不是她以为的“noa”,诺娅的名字。
而是——
“myselene.”
在这一行英文字母前,手腕脉搏之上,还纹着一轮弯月。
莫枕月微愣。
塞勒涅。
古希腊神话中,代表月亮的女神。
她握着他的手腕,呆呆地抬头,“傅时奚,这是什么意思?”
“小月亮不懂吗?”
莫枕月点头,又摇头,眼眸里有光,“我想听你说。”
可下一秒。
她又突然胆怯起来,怕听到答案,更怕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两种情绪的交织促使她赶紧撇开头,“算了,我不想……”
话未说完。
就听见他打断她的话,灼热的呼吸迎面而来,他额头抵住她的,两人鼻尖碰在一起,呼吸交融。
“月亮刻在脉搏之上。”
“与我的脉搏共存。”
“只要我在,爱意永不消弭。”
“myselene.”
我的塞勒涅。
我的月亮女神。
周遭仿佛瞬间安静下来,莫枕月唯独能听见胸腔里那颗心脏如擂鼓般,嘭嘭直跳,一刻不停,撞击着胸膛。
他总能第一时间戳中她。
所以……
他手腕上的纹身,从来不是诺娅。
是她啊。
她一直都弄错了,错得离谱。
“小月亮,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傅时奚一字一句,很认真地问。
莫枕月卷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带着湿意的眼眸清澈,读懂了他的意思,“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想追你。”
“可你不是还有个筹谋了十年的人……”
“是你。”
太直白,够直接。
莫枕月分明能感觉到心脏被震得一片酥麻。
她不自觉想后退拉开距离,用平常说话的方式,而非现在如此亲昵暧昧的姿态和他把事情弄明白,把话说清楚。
但就在身子移动那瞬间,脚踝扭伤处的疼痛再度翻涌。
“嘶……”
莫枕月倒抽一口冷气。
傅时奚赶紧扶住她,低头视线扫过她已经高高肿胀的脚踝,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别墅主楼里走去。
莫枕月挣扎了两下。
发现被他抱得更紧后,干脆就任由他抱着,直到被他放在柔软的沙发上。
傅时奚从旁边拿了药过来。
他就蹲在她面前,帮她处理扭伤的脚踝。
从莫枕月角度看去,他正勾着头,眉眼放柔,气势弱了许多,一高一矮的身高差更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小心翼翼,让人莫名其妙的心疼。
他宽大的掌心中,握着她纤细的脚踝,像捧着名贵的瓷玉。
察觉到她不再抗拒他的接触,他往下问,“那你和洛书言呢?”
莫枕月提到洛书言,眼里的嫌弃不加掩饰,“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又穷又馋。
谁喜欢?
“那是哪样?”
“临时挡箭牌,好朋友,反正和喜欢不搭边。”
一问一答中,她几乎没怎么感受到疼痛,他就已经把她脚踝的扭伤处理好。
而他得到想要的答案,终于站起身,手搭在沙发上,视线与她的平齐,眸中凝着缱绻,含着温情,他很认真开口,问她:
“那小月亮有喜欢的人吗?”
“如果没有,愿意给我个机会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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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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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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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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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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