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恒之将苏星河偷瞄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里也不自觉涌现了满满笑意,他勾起嘴角,轻声问。
“……当然!”
苏星河还在嘴硬强撑,说罢便向傅恒之走来,似乎准备去拿红薯吃。
“不用了,我等会吃。”
苏星河脚步一顿,象征性地矜持了起来,有些别扭地自说自话,而语气中藏不住的兴奋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太好了!
“恒之哥,这多不好意思,你是想吃吗?算了算了,给你吃吧!”
“星河,我刚刚去找梁姨谈了一下。”
傅恒之静静地看完苏星河的表演,一开口,房间中的气氛猛然一变。
苏星河沉默下来,低下头,向后退了两步,腰背抵住了后面的椅子。
“梁姨……刚刚话说得重了。”
作为晚辈,他不应该这样说梁云珍,可望着情绪低落的苏星河,傅恒之觉得她此刻仿佛一只缩成一团的小乌龟,随时准备回到自己的天地,他犹豫一秒,还是改变了原来的说辞。
“星河,你不要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梁姨只是情绪到那个点了,说得话肯定不是自己真实的想法。而且可能,她对爱的表达方式和我们有差异。”
“恒之哥,是她让你过来的吗?”
“……不是。”
苏星河听懂了,傅恒之应该只是两边劝和的和事佬,她理解傅恒之夹在中间的立场,但她的确积攒了许多委屈,无法就这样放下。
“我明白你的好意,恒之哥,可就算是表达方式的差异,她也不能天天都拿我和你比,每次语气还那么激动,那么恨铁不成钢,可谁都知道,我就是没有你优秀,就算是现在都进了b大,我也是小透明,而你……”
“星河。”
傅恒之深邃的双眸望向苏星河,他的眼里是苏星河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写满了委屈和苦恼。
关于这个问题,他其实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苏星河聊聊。
他怕她觉得他是居高临下的审视,是沾沾得意的虚伪,可他也早就注意到她的不自信,甚至可能有些自卑,他希望她可以卸下这些重重的壳。m.χIùmЬ.CǒM
“你不用和我比,先不管梁姨怎么说,你的心里一定要认同,我们之间没有所谓的谁一定比谁好,可能,在成绩方面我比你好一点,但这是我的长处,却不是你的强项,你也有你优秀的地方,让我望尘莫及……”
“恒之哥,你不要安慰我了,我懂,我理解,我也接受。”
苏星河的声音有些急,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和傅恒之讨论这个话题,也不想傅恒之继续。
因为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好谈论的,她有自知之明,她两辈子的平凡普通早已深入骨髓。
只是可能内心还是会有一些不甘心吧,这两年,和傅恒之、蒋一冰这样的天之骄子相处久了,她总会忍不住自问和怀疑。
为什么自己没有那么聪明,为什么自己不是金字塔尖的学霸,为什么他们一眼能看出答案的数学题自己思考再久都只能局促地写下“解”字,而后独留一片空白。
这件事情,可能从头到尾都是无法用公平衡量的,有人生来就是老天的宠儿,有人的出生地就是很多人拼尽一辈子也到不了的罗马,而大多数人说到底都只不过是芸芸众生,只不过是最不起眼的普通人。
比如她苏星河,她知道书中的双强设定,更明白除了穿书这个意外,除了傅恒之妹妹的女配身份,她的人生本就应该过得简单平淡。
她接受这个现实,也不会怎样羡慕嫉妒恨傅恒之与蒋一冰,或者为此像一个反派一样作天作地。
她只是……只是很无力,明明一直拼命想变得更好,想在可能范围内追上他们,向他们看齐,可再努力,她现在也只不过是在普通人中拔尖,这是她的上限,却甚至可能够不着他们的下限。
说到底,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努力配不上野心的顾影自怜,是渴望的恶兽在心底的挣扎咆哮。
如果,这辈子不是和傅恒之、蒋一冰这样优秀的人交集太深,她可能和上辈子一样,早就可以坦然接受她还是个普通人吧。
苏星河知道傅恒之安慰的好意,可有些事情注定无法改变,哪怕傅恒之现在为了表现她的优秀将话说得再漂亮,事实都仍然在那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苏星河掩住内心的伤感和无奈,她那么喜欢他,听着他现在的字字句句,她却觉得更尴尬。
因为傅恒之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提醒她,就算她闭眼忽视他们的差距,坚定地追逐着,他们之间那如同云泥之别的天堑鸿沟还是存在,真的可以逾越吗?
月亮本就高挂天空,只能抬头仰望的玉兔,又怎容凡人触手可及。
“星河,你听我说,我不会跳舞。”
傅恒之话锋一转,突然的话题将陷入沮丧的苏星河从自己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恒之哥。”
苏星河忍不住顺着傅恒之的话思考,傅恒之唱歌不错,可是好像的确没有跳过舞?
所以,为了安慰她,傅恒之已经要自爆其短了吗?难为他了,她还是非常非常感动的。
“星河,你还记得吗,以前你经常去电玩城,跳舞机上一玩就是一天,我看你随随便便地跳完就能满分,其实我也悄悄试过,手忙脚乱却没踩对几个键。”
“不会吧?你可是傅恒之。”
即使知道傅恒之在绞尽脑汁地安慰自己,苏星河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在她眼中,傅恒之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优秀,耀眼,几乎无所不能。
小小一个跳舞机,她都能游刃有余,傅恒之怎么可能搞不定。
“傅恒之也有傅恒之的胆怯和懦弱,只是可能,我藏得比较好,没有多少人发现。”
比如现在,纵然以为自己可以坦然接受所有结局,他还是不敢坦荡荡地告诉她,他喜欢她。
傅恒之的声音变得低沉,他静静地凝视着苏星河瞪大的双眼,眼神里是无人知晓的深邃幽深。
“所以,星河,我们每个人都要学会接受自己的不完美,不要让它成为你的束缚,你本来就已经是最好的自己了。”
“行,恒之哥,这碗鸡汤我干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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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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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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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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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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