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赵新蕊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说着,“那个狗皇帝,一开始就知道我爹是冤枉的!那些所谓赃物,也是他派人放到我爹房中的!将军想为我爹平反,除非让那真龙天子承认自己栽赃陷害、滥杀忠臣、阴狠毒辣、不配为君!”
她颓然地倒在地上:“从我逃到西境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放弃了为我爹爹洗清冤屈的念头。蝼蚁岂能撼动大树?世间哪有什么公正道义!”
“我只希望能遇到一个知心之人,就这么苟且着过完下半辈子,到了阴曹地府再去向爹爹请罪,他老人家必定知道我的难处,不会怪我的......”
顾司遥转身走到她面前,俯下身道:“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做错了事,就得付出代价,没人可以例外。”
赵新蕊震撼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诧与迷茫。
她看了看顾司遥,又看了看也走过来的穆望舒:“可他是皇上!穆将军,您当真愿意为了家父做到这一步吗?”
穆望舒一脸缱绻地看着顾司遥:“我不做选择。我为夫人,马首是瞻。”
“夫人这般看着我作甚?”穆望舒关上房门,被顾司遥一脸坏笑的促狭表情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顾司遥一把将他推到墙壁上:“快说,上一世你与赵新蕊之间是否清白!”
穆望舒伸出四根手指:“我穆望舒对天发誓,不论是上辈子、这辈子还是下辈子,心中都只有顾司遥一人!若有违背......”
他低下头吻住顾司遥:“就罚我万箭穿心而亡。”
“不苟言笑的镇国将军,什么时候变成登徒子了?”顾司遥红着脸娇嗔道。
“只在你面前如此,”穆望舒又狠狠地亲了她一口,“另外,今日上朝时我已被封为镇北王,往后得改口了,王妃。”
“王爷,遵命!”顾司遥笑闹两声,又正色道,“上一世,你是如何为赵连宽平冤的?”
穆望舒想了想:“是李苑找到我,说宣武帝有意让位,要我拥戴他为帝。我顺着他的话,说了赵连宽一事,并提交了相关证据。他改天就宣了赵新蕊入宫,在那之后没多久,宣武帝下诏,赦赵连宽无罪。再过了几个月,李苑就即位了。”
顾司遥惊讶道:“我原以为只有我父兄促成了李苑称帝,望舒哥哥怎么也会如此?你与李苑并无情分。”
“因为你,”穆望舒说,“想让你过得顺一些。不过,早知后面会发生那些,我便不会这么做了。”
顾司遥抱住他:“说好不提了。”
穆望舒点点头,又皱起眉头:“我在想,李苑召见赵新蕊的那晚,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呢?”
“赵新蕊一定还知道些什么。”顾司遥说,“也许是不够信任我们,或者有什么其他原因,所以暂时不想说罢了。”
“那就等等她吧。”穆望舒道。
殷都远近闻名的神医齐修哲,觉得自己的行医生涯即将走到尽头了。
当初穆望舒亲自登门,把他从医馆请来将军府——不,现在应该是镇北王府,说好的就呆三个月,可如今四个月都要过去了,镇北王丝毫没有要让他走的意思。
“王爷,王妃的身子十分康健,这几个月我都快闲出病来了,您就让我回医馆吧!”齐修哲苦着脸央求道,“何况安宁堂离王府不过半个时辰路程,我随时过来看诊,也很便利。”
穆望舒却忧心忡忡道:“我公务繁忙,经常不在府里,若您不在,我这心里始终是悬着。如果闲的话......”
“这样吧,我王府中也有百十来号人,就让他们依次排队,您老受累,轮流给他们看看吧。”
于是,镇北王府的下人们都沾了王妃的光,当天队伍就从大门口排到了后花园。
齐修哲突然忙碌起来,一连几天都忙着给大家瞧病,倒也很是开心。xǐυmь.℃òm
这日坐诊时,他却突然变了脸色,紧皱眉头,迟疑着朝对面的人说道:“姑娘陈疾颇重,可有瞧过大夫?”
赵新蕊淡淡地笑了下:“许多年前曾看过,后来流落在外,便不曾问医了。”
齐修哲略微想了想,道:“姑娘这病有些复杂,还请容老夫思索半日,再为姑娘开个药方。”
顾司遥轻轻扣响木门。
“请进。”屋内传来一个柔弱的女子声音。
“新蕊,”顾司遥带着笑走进,“齐大夫说,你身子有些抱恙,我特意过来看看你。”
赵新蕊起身行礼:“多谢王妃挂念,不过是些陈年旧疾,不碍事的。”
顾司遥打量着她苍白的皮肤,当初见第一面就觉得她有些病态,还道是生来娇柔,不料竟是......
脑中回想起方才齐修哲与她的对话:“王妃,赵姑娘并非患病,乃是身中缇兰之毒啊!我十几年前在宫中当太医的时候,曾听闻过这味毒药,食之会让人终生被噩梦纠缠,昏昏沉沉,不得安眠。长此以往,必会气血两亏,心力衰竭而亡!好在赵姑娘服下的量不多,人又年轻,并无性命之忧。老夫觉得奇怪的是......”
“是什么?”
“这味毒药的配方乃是绝密,只有当年的太医院院使一人知晓,旁人是万万无法拿到的啊!赵姑娘究竟为何会身中此毒呢?”
“王妃?”赵新蕊唤道,“您可在听新蕊说话?”
顾司遥这才回过神来:“新蕊,你可还记得,你这病第一次发作是何时?”
赵新蕊:“乃是几年前,锦衣卫在我家搜出赃物那次。当时我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他们离去后不久,我便晕了过去。虽说是晕厥,但又像是清醒着的,就是迷迷糊糊,也不知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在梦里。那之后的每一个夜晚,几乎都是如此度过。”
她突然慌乱地跪了下来:“新蕊自知这几日僭越造次,不该存有妄念!我当时只是......总之,住在府里的这些日子,我已明白,王妃与王爷之间,是容不下别人的。新蕊已经死心,还望王妃不要怪罪!”
顾司遥笑着扶起她:“这些都已翻篇了。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且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赵新蕊迷茫地点了点头。
“当日府中除了你,可还有其他人有此症状?”
“御林军来得突然,个个凶神恶煞地,我爹娘年纪大了,都被吓得卧病在床。再就是我的长姐和三弟,一个本来体质就弱,另一个又年幼懵懂,也都......被吓得病倒了。”赵新蕊说着,自己也开始产生了怀疑。
顾司遥:“那日可还有其他人来过你们府上?”
赵新蕊想了想:“白天曾有一个姐妹来看过我,除此之外,再无旁人。她还带了些新鲜葡萄送给我,我不爱吃葡萄,因此只尝了一两颗。可是......”
赵新蕊目露惊恐之色:“我的爹娘、长姐、三弟,他们都吃了不少!”
顾司遥扶住她的肩膀:“你的那个姐妹,姓甚名谁?”
赵新蕊浑身颤抖地说道:“前户部侍郎孔茂之女——孔馨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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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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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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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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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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