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司遥的身体快要碰到那石壁时,穆望舒伸出手掌,垫在了她脑后。
“顾司遥,”他的声音暗哑,“我对你说过的话,你全当作耳旁风,是不是!”
“既然如此,我会禀明父亲,两个月后便上门向你父母提亲,免得日长梦多!”
本以为怀中的小白兔会被吓坏,不料她竟眨巴着好看的杏眼,甜甜地对自己笑道:“好啊!一言为定!”
穆望舒顿时没了脾气:“你!”
“怎么?”顾司遥歪着头,“难道望舒哥哥是说笑的?”
“自然不是!”穆望舒说。
顾司遥认真地盘算起来:“既然如此,我家也得早做准备。今日回去,我就得禀报爹娘,免得到时准备不周......嫁衣倒是早就备好了,头钗珠宝我原本也不喜欢,尽可以省去......”
穆望舒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梁:“顾司遥,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从来都是。”
顾司遥正欲说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荀儿的声音:“小姐!小姐!”
她整理了下衣裳,牵着穆望舒的手缓缓走出假山:“何事?”
荀儿惊讶地看着两人牵在一处的手:“小姐,您......您快些回御花园看看吧,那都乱了套了!七公主站在靶场上,说一定要您前去与她比试箭法,连皇上都被她惊动了!她还说,如若您输了,就......”
顾司遥问:“就怎么?”
“就要您退掉与穆将军的亲事!”
靶场上,李婳盛气凌人地看着正走上场来的顾司遥:“终于来了?你可知今日赌注是什么?”
“赌注?”顾司遥迷茫道,“什么赌注?”
李婳挑着眉毛说:“一共三支箭,分别要射中抛掷的苹果、用绳索吊着的铜钱、还有宦官头上顶着的毡帽。若你输了,就要即刻取消与穆望舒的婚约!”
顾司遥笑道:“那若是公主殿下输了呢?”
“呵,我输?”李婳冷笑一声,“整个宫里,恐怕都没有比我更精于骑射的女子了!若我输了,你要如何,便是如何!”
顾司遥点点头:“好,那开始吧。”
场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顾司遥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吧?从未听闻她学过射箭,怎么就敢跟七公主应战?”
“可不是嘛!七公主可是实打实地跟着顶尖高手练过好几年,便是一般的男子也难以胜过她!”
“穆将军这回恐怕是真的易主喽!”
“七公主真是深得圣宠啊,如此胡来,皇上也不出面制止!”
“听闻皇上也有意将七公主许配给穆望舒,只是碍于他已经婚约在身,不便下旨,如今倒乐得顺水推舟咯!”
余光中,顾司遥瞥见李苑正坐在皇上身边,朝自己颔首浅笑。
想必荀儿已经把方才自己交代的话,传递到李苑耳中了。
顾司遥侧过头,却又看到穆望舒正皱着眉凝视着自己。
眼中,是深不可测的神色。
顾司遥刚刚对荀儿说的话,一字不漏,被穆望舒悉数听了个干净。
“你快去告诉四皇子,我从未习过射箭,今日必定败在七公主手下。先前我没找着时机说服爹娘退婚,如今正好顺着这桩事,顺理成章地让这门亲事作废。”xǐυmь.℃òm
他看到场上正对着自己微笑的顾司遥,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如果两家的婚事,今日因着这么一个儿戏般的赌注作废了,那么他一定要用身上藏着的那把匕首,了结了李苑的性命。
既然无法劝服顾司遥,只好找到问题的症结,然后灭之。
然而当比试正式开始时,穆望舒却改变了想法。
虽然顾司遥表现得颇为生疏,甚至连拉弓的姿势都不标准,可久经沙场的他却一眼看出,顾司遥是学过射箭的。
而且时间不短。
她这些显得外行的举动,实则是刻意为之。
果然,当宦官抛起苹果时,顾司遥脱弦的时间虽然晚了些,却依旧命中了目标。
场下一片哗然。
同样射中了苹果的李婳瞥了她一眼:“狗屎运!”
顾司遥也不搭腔,直接去瞄准第二关的铜钱。
“倒看你的运气能好到几时!”李婳冷着声说完,便搭箭扣弦。“咻”地一声,那箭笔直朝前而去,箭头刚好卡在了铜钱眼里。
正要炫耀一番,李婳却看到并排悬着的那枚铜钱里,也卡着一支箭!
她惊诧地看向顾司遥,后者正因为被弓弦弹到,皱着张脸在揉着手指。
看见李婳的神情,她弯起眼睛笑了笑:“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哼!”李婳气呼呼地走开了。
顾司遥看着场下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心里暗自好笑。
雅库特是突厥有名的神箭手,上一世,她曾跟着他学习箭法,整整十年!
没想到如今却有了用武之地。
两个戴着毡帽的太监走上了靶场,战战兢兢地站在了距她俩约莫十尺开外的地方。
前面两关,比的都是“准”,而这一关,比的是“力”。
他们所佩戴的毡帽乃熟牛皮制成,既坚又韧。尤其对女子而言,想要用箭击中毡帽,需要极大的腕力和臂力。
不光如此,还要懂得如何使用“巧劲”。
顾司遥的臂力不够,却胜在颇有“巧劲”。这一关,她很有把握。
正要拉弓瞄准时,她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个太监很是面熟。
竟是......贺敛!
顾司遥微微侧过头,见李苑正气定神闲地看着贺敛。二人目光交互时,李苑更是几不可查地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是看自己顺利闯过了两关,急不可待,终于出手了?
此时,李婳手中的箭早已脱弦,虽然力道欠缺了些,险些没有击穿毡帽,但好在角度不错,箭头依旧插了进去,整支箭堪堪挂在那毡帽上,勉强也算过关了。
李婳得意地看向顾司遥:“怎么?准备直接认输不成?”
顾司遥调匀了呼吸,再次瞄准贺敛头上的毡帽。
开弓、脱弦,一气呵成。
那箭角度、力道都很完美,直直地便朝着毡帽而去。
碰到毡帽的一瞬,箭头却突然歪了一下。
“啪嗒。”箭从毡帽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七公主获胜!”一个宦官高声宣布道。
穆望舒上前一步,握紧了袖中藏匿的匕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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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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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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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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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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