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的确怀疑是户部在跟踪我,因为我破了生辰纲的案子,户部亏空的库银补不上,户部有杀我的动机。可是当我扳倒吕坤之后,还有人跟踪我,户部的嫌疑就排除了,直到今天两位不良人找到我,而你们又对我做过的事情了如指掌,所以我猜想,一直跟踪我的是不良人。”
厉权耀看着秦啸风的脸,想从对方的面部表情里,分析出自己说的是否正确。
可惜这家伙的脸一点变化没有,如同肌肉僵化了一样。
“为什么不是别的人?”秦啸风继续问道。
“我在破生辰纲案子之前,只是定远县的一名小捕快,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真正引起关注的,恐怕就是与您和司天监术士方圆的那次会面,司天监已经取走了我的文书,再跟踪我多此一举。”
这次厉权耀学乖了,没去看秦啸风的脸,而是用余光偷偷看了看叶让和胡离的脸。
果然这两人脸上有微微的动容,这也进一步说明,他的分析没有错。
“这么快认罪,难道是万念俱灰了?”秦啸风追问。
“不是,第一,知道不良人跟踪我,我的所有罪证都在你们手里,狡辩是没用的,倒不如直接认了,第二,你们找我来并非是想定我的罪。”
厉权耀这话说完,秦啸风双眼瞳孔猛然放大,一旁的叶让更是张大了嘴巴。
一般人进了明镜司,不管有罪没罪都会吓得半死,在皇朝,明镜司的名字与地狱几乎是划等号的。
“为什么不定你的罪,你可是陷害了户部尚书!”秦啸风很快恢复了平静。
“如果真想抓我,绝不会只派两个人去?”
“抓个你个区区七品境界的武者,我们还不够?”厉权耀的话还没说完,叶让不服气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二位的确能拿下我,但至少也得带个枷锁什么的吧?你们两手空空,在路上还骗我银子,若是真要办我,我身上的银子不用骗,到了明镜司自然全是你们的。而且这里也不是审问犯人的地方。”厉权耀冲着叶让淡淡笑道。
一听说两位不良人骗厉权耀银子,秦啸风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风哥,别误会,我们只是和他开个玩笑。”叶让急忙解释。琇書網
“这是在考验他,你们居然如此儿戏,不怕司丞怪罪?”
听到秦啸风的话,厉权耀可以确定自己的猜想了,不良人抓他并不是因为吕坤的案子。
“考验!”这个词才是重点,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测试自己?为什么?想让我加入不良人?
厉权耀在短时间内,差不多想明白了。
“既然被你看透,也就没必要隐瞒了,带他去见司丞吧。”秦啸风无奈道。
司丞?
厉权耀在脑海中飞速搜集关于明镜司司丞的记忆,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现任司丞叫黑白子,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想当年十八岁统帅皇朝三十万大军,与北方各部落在河西走廊进行了一战空前惨烈的决战。
黑白子一战封神,他妙计连出,打得北方各部落节节败退,最终逼着部落签下了数个不平等条约。
河西走廊那一战已经过去五十多年了,黑白子现在七十多岁,虽然他是个读书人,但并没有修出浩然正气,用他自己的话说,悟性不够,非人力可为。
聪明和悟性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明镜司的每位不良人,都需要司丞亲自面试?”厉权耀试探问道。
从进明镜司的门开始,他看到了不下数百位不良人,真要是那样,这位司丞大人一天不用做别的事了。
“去了自然就知道,走吧。”胡离当先出了房间。
明镜司占地很大,甚至是刑部衙门的两倍,里面各种楼台殿阁,星罗棋布。
“把银子还我?”厉权耀确定不是自己犯案了,马上有了底气。
“年轻人,别太小气了,那点银子就当是孝敬我们兄弟俩了,以后在明镜司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帮忙。”胡离装出一副老油条模样。
厉权耀一脑门子黑线,他看得出来,像胡离这样的不良人,虽然地位在明镜司不算高,但混得肯定可以,因为滑不溜手。
自己的银子进了这老东西嘴里,别想吐出来。
叶让一直没吭声,脸色比较凝重,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时间不大,两人带着厉权耀来在一座七层小楼的近前,胡离道:“进去,司丞在里面等你。”
闻言,厉权耀深吸口气,抬头看看小楼,匾额上写着“悬镜”二字,早就听闻黑白子的威名,却从未见过本人,这位叱咤朝堂的风云人物精于算计,自己接下来的回答要多加小心。
走上台阶,轻轻扣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个十分清脆的女子声音:“进来吧。”
黑白子年逾七旬,身边还有这么年轻女子陪同,难道是宝刀未老?
厉权耀开门进去了,入眼处,一楼是个很大的厅堂,正上方悬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四个大字“明镜高悬”。
匾额下方有张红木桌子,上面放着张棋盘,后面坐着一名七旬白发老者,鹤发童颜,眼中有神光内敛,此刻老者手里正拿着一枚黑色棋子似在苦苦思索。
在老者身后,站着两名极美的女子,看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只是这两名女子一脸严肃,全身都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明明长得很好看,可这冷冰冰的气质却让男人生不出任何非分之想。
“你就是厉权耀?”左边的女子上下打量着厉权耀,眼神里满是不屑神情。
“正是。”厉权耀不敢造次,十分恭敬。
“你胆子很大,连户部尚书都敢陷害。”老者终于开口了,他抬头与厉权耀四目相对,瞬间厉权耀感觉自己所有心事都被对方给看穿了。
看来黑白子果然名不虚传,这么多年在朝堂上屹立不倒,看透人心的本事太厉害了。
“卑职只是自保。”厉权耀回答的很直接,因为和聪明人玩心眼儿并不明智,倒不如直来直去。
“好一个自保?你早就算到了,一旦户部尚书被诟病,敌对派系肯定要落井下石,这手抛砖引玉和借刀杀人玩的很漂亮。”短短几句话,老者便将厉权耀的计划说明白了。
厉权耀没吭声,既然你啥都知道了,我还狡辩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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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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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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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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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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