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馨靠着墙蹲在地上哭得像个泪人。
陈嘉智坐在椅子上,眉头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简言之靠着墙,脸上除了担忧还有一丝羞愧。
往里走,才看到季星沉。
他坐在最靠近手术室的位置,脸上,手上和衣服上都沾着斑斑血迹。
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
那张一向冷峻的脸上此刻什么表情都没有,猩红的眼睛里透着末日般的绝望。
张志山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8岁的小男孩。
他坐到了季星沉的身边。
“星沉啊,放心吧,安夏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的。”
陆离也蹲了下来,看着他认真说道:
“老大,小蝴蝶一向顽强的,绝对没事的。再说片场的救护车直接送来的,一刻都没耽误,她肯定没事的。”
季星沉终于抬起头,他看向电子屏上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字,眼底隐隐浮起一线期望。
与此同时,城郊民房区。
这里正在等待拆迁,几乎所有的民房都有些年月了。
鲜少有本地人还住在这里,大部分都出租给了外地农民工。
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低着头快步走着。
左拐右拐之后终于拐进了一间破旧的砖房。
房间内还有一个人在等他,黑色的t恤,黑色的工装裤,黑色的板鞋还有黑色的口罩、帽子和手套。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声音低沉浑厚。
中年男人保证道:“绝对没问题,我是看着她中枪倒下了才跑走的。”
见对方没说话,中年男人又说道:“你放心,我给的都是假地址,警察一时半会查不到这。”
“但终究会查到。”男人将一张纸递给中年男人,“为了她,你真的愿意做到这份上吗?”
中年男人想到那销魂的一夜,坚定地说:“我跟小姐早就说过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如果能为了她死,我愿意。”
“那你把这个抄一份吧。”
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前,找了半天,最后把烟盒子展开,捡起半截铅笔在上面抄了起来。
字歪歪扭扭,连小学生写的都不如。
抄完作业之后,中年男人站在凳子上。
他接过男人递过来的一根尼龙绳,搭在了吊扇上,并在尾部打了一个结。
看着眼前的绳圈出了一会神,中年男人咽了口唾沫,定定的看向眼前的男人,问:
“小姐这辈子都会记得我的,对吧?”
“会的。”
中年男人将脖子伸了进去,脚一蹬,凳子应声倒地。
他挣扎了一会儿,强大的求生欲导致自己开始反悔了。
他挥动着双手,张着嘴向男人求救,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太阳高挂在空中,正是上班的时刻,民房区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蠢货!”
男人啐骂了一句,取下墙头的那些海报,海报上的女人笑靥如花。
随后将带过来的一些安夏的海报放在中年男人的手底蹭了蹭指纹,然后照着痕迹粘贴了上去。
临了,在安夏的脸上划了好几道。
他将那张纸也装进了口袋,细细打扫了一番,确保自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这才离开了现场。
五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季星沉第一个冲了过去。
其他人也纷纷围了过来。
专家取下口罩,满面愁容,“她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还没有脱离危险。”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余馨哭得更厉害了。
张志山问:“还能醒吗?”
专家叹了口气,“她受的枪伤太严重了,几乎贯穿身体。”
“我们对她进行了抢救,力所能及的手术我们也做了,说实话,她醒过来的几率很小。”
余馨一把抓住了医生的手,“医生,你再救救安夏姐,你是这里最好的专家,你一定可以的。”
简言之将她扶到一旁,眼圈也红了起来。
手术室门再次打开,安夏被推了出来。
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眼睛紧闭着。
只是脸色苍白,还带着透明的呼吸罩。
“安夏。”季星沉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抚摸着她额头的秀发。
她却没有一点反应。
护士将她推进了vip套房,这里的房间宽敞,装修奢华,设备也十分齐全。
寂静的房间内,只有呼吸机和监护仪滴滴滴的声音。
安夏躺在病床上,身上几乎插满了管子,几缕发丝散落脸庞,与苍白的脸形成对比。
毫无血色的唇,依旧眉目如画,就像是破碎的蝴蝶。
季星沉轻轻握着她的手,终于落下泪来。
像是有一把锋利的刀在他心头一点一点地划着,把心撕开一道道口子,挤出早已干涸的血。
他的眼睛红得厉害,和安夏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记得,一切都那么鲜活。
可此刻,那个温柔又暴躁的女孩却生死未知。
“安夏,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监护器尖锐的报警声响起。
医生和护士涌了进来。
隔断布帘被拉上了。
季星沉只能看到布帘上人影晃动。
陆离走到他身边,劝道:“老大,你去休息一会吧,夜还长着呢,我给看着。”
季星沉却没有回答。
良久,他的眼底浮现隐隐的杀气。
“陆离,把人找出来,我要他死。”
“不,把他带来见我。”
毫无情绪的两句话,听的陆离心惊肉跳。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刚出vip套房,余馨就围了上来,“安夏姐怎么样了?醒了没有?我能进去看看吗?”
陆离低声说道:“在抢救。”
“哇!”余馨哭得悲恸。
“行了,别嚎了,你赶紧回家,别在这添乱了。”
“我只是担心安夏姐嘛,我不要回去,我要在这等她醒来。”
余馨止住了哭声,看着一脸严肃的陆离。xǐυmь.℃òm
陆离:“遇到事情哭是最没用的。”
“你现在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四五点爬起来给小蝴蝶熬点滋补的汤过来。”
语气不容置疑。
余馨无奈,又不敢去惹里面的小季总,也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医院。
张志山早已去送陈嘉智和简言之去警局做笔录了,为的就是查查换道具这个事情。
他们摸不准这件事到底是在针对安夏,还是季星沉。
毕竟十六年前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他们还是心有余悸。
重症监护室内。
季星沉死死盯着布帘后的人影,额头上已经青筋暴起,拳头也紧紧攥着。
医生已经在用除颤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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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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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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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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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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