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把这一切当作是当晚服侍晚宴的下人们听错了主子交谈的话,但是现实的一切都在提醒她,这都是真实发生的。
第二天一大早,赵妈妈吩咐了小的们到大街上采买办喜事的红缎子和贴花。虽然说是纳妾,但是也是一件喜事,按小王爷的意思来说,是得尽可能地体面。
纳妾的日子定在三日后。
由于若云无父无母,所以纳妾当日由她先住到城北的茶余客栈,再派四人轿接她回来。
顾王爷不想此次纳妾之事弄得人尽皆知,于是吩咐只需打理好小王爷院子里的装饰,王府其他地方不必理会。
下人们也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也生怕小王爷不满意,愣是打算着把小王爷的院子和别院弄得喜气洋洋好向主子讨赏。
“三三,你带人把这些喜字往窗户上贴一贴,我让他们买了一大摞,可劲儿贴,”赵妈妈看到三三招呼着三三帮忙。“可别看若云姑娘是个妾,我看小王爷可上心了,她手里那个手镯子,听说就是咱小王爷送的。”
“这有什么呀,我们王爷家大业大,一个镯子还算稀罕吗,等被纳了妾,就凭如今小王爷对她的喜爱,她不是要啥有啥。”拿着大红灯笼的小厮凑过来说了一嘴。
三三一言不发,接过赵妈妈的大红喜字,领着几个人往窗户处去了。
夜晚的院子,四处掌灯,三三打点完各处准备回去休息,走在长廊上。小王爷回来后,这院子确实多了很多人气。下人都是围着主子转,没了主子,下人自然都像个无头苍蝇一般。
明月如昼,如今放眼望去,院子里红彤彤的一片。顾小王爷要纳妾了,想到这三三顿时失意。
转眼再看,顾小王爷的卧室并未亮灯,想必还未回来,又或者是还在别院陪着他心爱的女人。自从他回来,三三也就只见过他一面,此后好像他甚是繁忙,再也没遇到过。
“你在这里干什么?”清冷的男声让三三吓了一跳,转身一看,是顾长舟在长廊的那头正在向自己走来。
“参见小王爷,奴婢刚刚准备回房歇着。从未看到过院子里这样喜庆不免走着走着失了神。”三三行了行礼,把脸低低地压着,不敢抬头看,生怕顾长舟把她眼里的悲怆看了去。
在顾长舟面前,她是自卑的。她与他的身份差别让她自卑;她与若云的外貌差别让她;她对他的爱意让她自卑。
“这院子布置得还算喜庆,”顾长舟慢慢走了起来,突然又停了下来,“三三,我外出的这段时间过得怎样。”
三三没料到顾长舟会突然停下来,不小心撞了上去,颀长的身躯让三三鼻子一痛,听到顾长舟的话又让三三鼻子不禁发酸。
“好像瘦了些。”顾长舟转过身,凑近三三,顿时一股檀香在三三周围四处飘荡,这是顾长舟的味道。“多吃点,最近天冷,也多穿点。”
三三应声抬眸,看见顾长舟用一双含笑的眼眸看着她,熟悉的目光中透露出一股意味深长。
“多谢王爷关心,奴婢会好好照顾自己。”三三不敢和顾长舟有太长的眼神交流生怕他看到自己对他的情义。
“你觉得若云怎么样?”长久的安静之后顾长舟突然说话。顾长舟并没有正视她,只是远远地看向那棵大槐树,只用了余光轻扫三三,眼神期待,仿佛想要三三说什么。
“奴婢觉得若云姑娘才色俱佳,与小王爷佳偶天成。”三三自小是奴婢,知道不能说主子的坏话,如今纳妾前日,必定是想听下人们说他们如何如何般配,祝福他们如何如何恩爱。
不料,顾长舟并没有接话,他的目光幽幽地看向三三,一双黑眸压抑着愤怒和深沉。未等三三反应过来,就冷冷地丢下一句“是吗?”长扬而去,只剩三三一个人留在长廊。
顾长舟回到卧室,下人们点亮了灯烛,整个房间亮堂了起来。烛光映着人影打在窗户纸上。光是看着这人影曳曳,就让三三心里安定不少。
入夜已深,窗外的这院子里寂寥无人,安静无声,三三转身向自己房门走去。难道是自己说的太少了,他才这般反应?还是说他听出来自己的话并非本意,觉得不是诚心祝福所以生气?
三三不懂个中缘由,但也是一夜在半梦半醒中睡去。
转眼就到若云进门的日子,若云只身一人来到王府,没有随从妈妈,也没有陪嫁丫鬟,需要有丫鬟陪走在新娘轿榻。又因为小王爷说以后由三三照顾若云,于是赵妈妈吩咐三三充作陪嫁丫鬟,提前一天晚上去到城北的茶余旅店,等待第二天进门。
到了茶余旅店,三三安排打点好,告知掌柜要住的是顾王府迎娶的妾,掌柜吩咐人妥当照顾不在话下。
若云是妾,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三媒六证,更没有凤冠霞帔,只能穿着寻常的衣服入府。
第二天一早,三三便起床服侍若云更衣梳妆打扮。虽然说若云是妾,但顾长舟赏赐的金银首饰可不少。三三服侍她换衣服的时候看到若云小腹微微隆起,意识到府里下人们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怀有顾长舟的孩子。顿时,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若云梳着一个吉祥如意髻,戴着鎏金点翠钗,配上白玉耳坠,等到换上衣服再盖上红盖头,轿夫们也正好来了。
她今天穿了粉色绣百蝶镀花裙,披上了一个大红色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整个人比起初入王府那日而言贵气了不少,步履生花。
娶妾不能穿红衣,小王爷却赏了大红色斗篷,三三明白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起轿。”三三领若云上轿坐定,吩咐轿夫们起轿,一行人往顾王府走去。这条路是嫁给顾长舟的路,但是轿子里坐的是别人,而她三三只能跟在外面,只是一个陪嫁丫鬟。
城北客栈离王府最远,虽然王爷下旨纳妾之事不要过分张扬,但是小王爷故意安排她们从城北客栈来王府,必定是想要更多的百姓知道他们成亲,想要给若云最大的体面。
走了半晌才到王府,按礼制,妾应走偏门入府。到了偏门后,若云下轿,扶着三三的手入了门。
进了这个门,若云就是顾小王爷的妾了。三三站在若云身侧扶着她,余光瞥向若云的肚子,这里面是他们的孩子。
回到别院后,三三领着若云到床上坐定,这里的红盖头,红蜡烛,红喜字,直逼着三三喘不过气来。
“若云。”顾长舟推门而入,他穿着一身墨蓝色长袍,领口袖口都绣着银丝云祥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银色腾云祥文,头发高高束起,戴着白玉银冠,与若云的白玉耳坠正好相配。
顾长舟走近床边坐下,目光停留在一边的三三身上,半晌说了句:“你先下去吧。”
卧房里红烛高照,床边的帷幔被灯火照得朦胧半透,整个房间依旧是顾长舟喜欢的檀木香,三三抬起头看着眼前如胶似漆的两人,行了礼后快步退去。
转身关上门的一刻,听到卧室里的男声说:“以后你就是院子里的女主人。”随即传来一阵男女欢笑。
三三听了身体僵硬一滞,不愿再停留,转身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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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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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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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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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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