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明妈唉声叹气的说“这是故意眼凉你呢,不上工就没有粮食分,有人等着看笑话呢。
绒花明白了是谁在里面使绊,非让小凤带着去找队长“小凤,我这待的浑身不得劲,天天你一个人去上工,我心里更是过意不去,我想干活呢!”
小凤笑嘻嘻的瞥了一眼绒花“嫂子,我听那些妇女说女人就结婚和生孩子能闲下来几天,剩下的就得没日没夜的下地,你这是有福不享啊!我都巴不得早点找个婆家歇两天呢!”
绒花轻轻的捶了捶小凤的肩膀“你才多大啊,也不知道说这些害臊,让人听见了多不好,我呀还是喜欢在地里欢腾,天天窝在家里都快成傻子了,快带我找队长安排活吧!”
队长家就住村前头,按村邻辈分还得叫绒花一声‘大婶子’。
队长叫孙计财,一肚子坏水,心眼太多压得不长个,大家伙背后都说长得还没个青苔高,干脆叫‘荠菜’得了。
小凤带着绒花来到了队长家“队长在家吗?”
“在,进来吧!”屋里有个女人在搭话,没见有人出来。
俩人进了院子,屋里走出来一个个头不高白胖的女人“哎呀,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大叔新娶的媳妇嘛,快进来吧,‘大婶子’。”
绒花心里纳闷呢,这年月能见到个白胖的人可是稀罕啊!
白胖女人是计财的媳妇‘春香’,大家伙背后叫她‘春骚’,村里有点职权的男人几乎都勾搭过。
村委会只要有好吃的,这娘们就跟狗一样,厚着脸皮围着转,撒娇耍泼的非吃上不可。
绒花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叫声‘大婶子’,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着进了屋。
屋里一个干瘦的男人从凳子上抬了抬屁股,就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来了,有事吗?”
小凤笑嘻嘻的拉着绒花说“队长,这是我嫂子,想到队上上工呢,麻烦您给安排一呗。”
计财把腿一翘,翻眼看了看绒花“你就是秋明叔新娶来的?这队里忙,你们结婚也没时间去喝杯喜酒,本来是想让你多歇两天的,既然你都找上门了,明天听喇叭集合上工。”
绒花心里这个别扭啊“装什么呀?一个生产队住着还能不认识?真能装蒜!
小凤捅了捅绒花“嫂子,快谢谢队长!”
绒花不卑不亢的说了句“谢谢队长了,那我明天就来上工。”
春香一直盯着绒花看“‘大婶子’你今年有多大了?看着没有二十吧?你这个头在我们村都找不出来几个。”
绒花笑了笑说“快二十了,个高也不好,浪费布料呢!”
计财显得不耐烦了,抓起椅子上的外套站了起来,冲着春香喊着“有话赶明再说吧,你去给我把账本找来,我要去村委对账呢。”
这明显的是在赶人,绒花偷偷瞄了瞄队长,不看不要紧差点笑出来,队长比她媳妇高不到哪里去,顶多到自己的胳肢窝。
怪不得那个女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原来这一家子都不高。
俩个人识趣的就往外走,计财突然问了句“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我好记一下。”
绒花正琢磨着队长咋这么狂呢,这突然一问,习惯性的回了一句“我叫绒”
一想不对,赶紧大声的说“我叫程瑞芝”
“好,我知道了,你这名字还挺洋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里人呢。”计财脸上露出的一丝奸笑。
出了门小凤就笑的不行,趴在绒花的耳边把那两口子的笑话讲了一遍。
绒花笑着指着小凤说“你们村里人可真会糟践人啊。”
小凤突然拉着绒花问“嫂子,我刚才明明听见你说你叫绒什么,那个绒什么是不是你的小名?”
绒花不假思索的说“我是想说容我想想。”
小凤半信半疑的看着绒花“不对,自己的名字还用想啊,那还不是张嘴就来,你肯定还有别的名字。”
绒花拉着小凤就跑“不信问你哥,难道你还要叫我的名字?你可别忘了,我可是你嫂子,快走,小鹏找不到我们该急了。”
一个晚上绒花都没怎么睡好,攒足了劲等着明天上工了,心中暗自打气“一定要干出个好样来,不能让他们小看了这外地来的媳妇。”
‘荠菜’夹在一推人中间,单手叉腰,一只手来回指指这个,指指那个“你,你,你们一组挖沟,你,你,你们一组推土,剩下的我安排别的,都散了吧。”
那耀武扬威的样子像是伟人在指点江山,只可惜个矮,又长得猥亵。
‘荠菜’扯着嗓子安排完了活就要走,一群破衣烂衫的妇女呼啦围了上来。
带头的秀兰拦着‘荠菜’问“队长,今天还让我们几个去挖沟啊?我们也会播种啊,那挖沟的活也该换换人了。”
‘荠菜’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去,要干就干,不愿意干回家去,播种的活哪是你们妇女能干的,那都是老爷们干的活。”
旁边几个男社员不怀好意的哈哈大笑。
栓柱对着秀兰打了个呼哨“就是,那播种的是都是老爷们干的活,你个老娘们有种播吗?”
秀兰捡起石头就砸了过去“栓柱,你个瘪三就会开黄腔,你也就会跟我们妇女耍流氓,你能播种咋也没见你播出个啥来,你媳妇三年了不就给你生了一个娃嘛,我看你那都是瘪种吧!”
栓柱嬉皮笑脸的往前凑“秀兰嫂,是不是瘪种,我跟你回家试试?”
秀兰冲着栓柱吐了一口“呸,臭流氓,干活你偷奸耍滑,耍流氓你倒是第一。”
‘荠菜’回头大吼了一声“还是活不累把你们闲的,栓柱,你今天就和他们一组去挖沟,挖不完不许收工,都赶紧去干活,再贫嘴扣工分。”说完手一背走了。
栓柱冲着‘荠菜’的背影吐了一口“什么玩意,要不是你那白胖骚娘们每天晚上往大队部跑,你能当上这队长?老婆都被人玩烂了,就知道在我们这里耀武扬威的,什么东西!你说是不是秀兰嫂子。”
秀兰过去就是一脚“你声音小点,别在这胡说八道,你知道谁跟他走的近?这要传到他耳朵里,就他那一肚子坏水够你喝几天的。”
不远处的大树下,孙翠霞和她的那几个马屁精,正坐在那儿看热闹。
她们的活队长早就安排好了,就是在地头铲铲杂草,累活队长是不会给安排的,这里面不光有书记的老婆,还有自己的呢。
对于这样的安排,社员们都是敢怒不敢言,谁要是提了意见,当时不让你知道厉害,年底分粮食的时候就知道惹不不该惹得人。
看秀兰又和老爷们打打闹闹的,这帮妇女把嘴都快撇到耳朵根了“一帮穷鬼,干个活还想挑三拣四的,你们有那个待遇嘛。”
孙翠霞斜着眼盯着绒花说“看看秋明家的那个傻大个,今天她头一天来上工,这计财算是懂事,知道先给个下马威呢,看看这外来的和尚到底会不会念经,别光瞅着个大,万一再是个绣花枕头,那这秋明家就该更热闹了,那个死老太婆还不得再把这个也折磨没了。”
春香谄媚的讨好的说“大婶子,你说这小媳妇是不是不会来事,她应该过来巴结您才对啊,这都来了多少天了,就看见她结了婚第二天去了你们家,后来就没见她去过,这来上工也不先到您跟前打个站,非要和那帮穷鬼在一起,怪不得你家大叔说要给她点眼色看看呢。”
孙翠霞狠狠的瞪了春香一眼“你在这里胡咧咧什么呢,你大叔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队里的活还不是你家计财安排的,你以后给我说话小心点,别什么事都往我们头上扯,你们家计财的队长是当够了吧!”
春香吓得赶紧蹲在地上,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绒花和小凤不用说,自然也分在这个组。
绒花还不知道这里的门道,只要让开工,干什么不是干。
小凤是习惯了队长看人下菜碟的这套把戏,扛着铁锹和绒花有说有笑的跟在这帮人后面。
秀兰回头看了看,放慢了脚步等绒花和小凤赶了上来。
等绒花她们俩走过来了,秀兰看孙翠霞离的很远,这才敢凑到绒花的身边“弟妹,按理说你们和书记是近门啊,这小‘荠菜’是咋想的,头一天就给你安排干这么重的活,这是有人给递话了,你们看看地头上坐着的那几个娘们,那都是孙翠霞跟前的红人,人家在地里装装样子,照样拿工分,咱们累死累活跟人家拿的一样多,你可不能和你大伯嫂子对着干啊,小‘荠菜’也就不敢狗眼看人低了。”
绒花是已经领教了陈秋明堂哥一家人的嘴脸了,人穷,谁都看不上呢。
绒花憨笑了一下“秀兰嫂,咱不跟人家比,把活干好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我不会腆着脸巴结哪一个的。”
小凤嘴一撇,不管不顾的说着“我们可跟那皇亲国戚沾不上光,人家眼里压根就没有我们这一家,我还不信了他能当一辈子的支书?一个字不识,整天兜里插只钢笔,在那装识字,别人让他给写个字吧,他就说没墨水了,上面来了红头文件,还不得找我哥给看,出主意。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我哥就是老实,人家平时就那么下眼看,找他的时候从来不推辞,有什么用啊,我们在队里还不是被外人欺负。”
秀兰吓得赶紧说“小凤啊,我的姑奶奶,你声音小点,这话也就咱们能说说,要是传到你堂哥耳朵里,你家又该遭殃了。”
绒花碰了碰小凤“少说两句吧,干什么不是干,凭力气挣工分踏实。”
秀兰咂咂嘴“弟妹,你也别太老实了,这老实人谁都想欺负,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就那个小个子都能把你使死,不说了,赶紧干活去吧,要不然又该挨骂了。”
绒花干活从来不会偷奸耍滑,第一天在外乡干公社的活,更是不遗余力的干。
秀兰悄悄的对绒花说“弟妹,你别太实在了,在这个队,你太能干了,会招人恨呢,那个‘荠菜’派的活就越多,省着点劲,别把劲都使在这地里了,等我秋明兄弟回来你咋伺候他。”ωωω.χΙυΜЬ.Cǒm
绒花琢磨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变得通红“秀兰嫂子,你胡说啥呢,我这不是着急干完我这片好帮你和小凤嘛!”
秀兰杵着铁锹看着绒花“弟妹啊,你人真好!待小鹏也跟自己生的一样,秋明上辈子是积了德娶了你。”
陈秋明走了十几天终于回来了,绒花靠在床头看着秋明“你去看我爹娘了吗?他们都好吗?你调动的事有动静吗?”
陈秋明摸着绒花的发髻,悠悠的说“爹娘都挺好的,我这次是调回来了,不教书了,在教育局上班。局里两个帮派窝里斗呢,我夹在中间不好做人,看看再说了,我是看不惯这些人呢,早知道我就不申请调动了。”
绒花听的似懂非懂,往秋明身上靠了靠“我不懂你的工作呢,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干亏良心的事,我开始上工了,给我们派的活最累,那个队长看着可不是什么好人,往人群里一站像个土皇上一样,你堂哥不是支书吗?他们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秋明自言自语的说“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呐!小人得志!我堂哥肯定是放了话给他了,他这是狐假虎威的给我们穿小鞋呢。”
绒花侧过身看着秋明“我不怕他这个,他们还能把我们整死了。”
秋明揽着绒花往被窝里一钻“算了,不说他们了,你干活小心点,也防着那帮小人,等我安稳下来,我们就不用看他们的脸色了,睡觉!发了工资我带你回娘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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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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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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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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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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