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他?
李飞宇信他的话才邪了。
温执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可是抑制不住的阴沉吓人。
那逆着光的眼神里的冰冷狠意,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后拖进炼狱。
李飞宇喘着粗气,扫了眼那一地混乱,两个朋友捂着头上的血窟窿哀嚎。
李飞宇有预感,只要放开闻以笙,温执下一秒绝对会弄死他。
“放开她可以,但你,你先后退!”李飞宇吃了兴奋药,力气很大。
闻以笙猛地张嘴咬他胳膊他都不嫌疼,勒着她脖子的手纹丝不动。
李飞宇拖着闻以笙推在船尾护栏,她上半身悬空:“不然我现在就把她丢推进海里!!”
闻以笙身后就是乌漆嘛黑的海。
耳边是海水拍打在船身上的清透声,她喉咙艰涩滚动:“蓝飞宇,你自己想想清楚,我现在毫发无损的,你放开我还来得及,我不会追究你……”
“闭嘴!我姓李!”染着蓝毛的李飞宇大吼,“你看你男朋友是不会追究我的样子吗!”
“……我劝他,他不会。”
“对,我不会。”温执说。
“别一唱一和的,老子不信!把手举起来后退!”
温执看了眼闻以笙,抬脚退了两步,双手举在两侧。
“放了她。”他声音加沉。
闻以笙姿势狼狈,深深凝视温执,她真的没想到温执会出现,而且是只身一人。
他浑身都在滴水,湿透的头发凌乱拨在脑后,五官展露无遗,剔透小水珠划过冷白肌肤,身上有种斯文和野性相融的压迫感。
闻以笙说不动容是假的。
这种处境,没人能抵抗住。
温执是心理扭曲的疯子,躯壳里住着一半纯粹恶劣一半温柔深情的矛盾灵魂。
可不管哪一种,都是极端地深爱闻以笙。
闻以笙不是感动,只觉得她和温执就像两个树根相互缠绕的榕树,已经分不开了。
她不合时宜地想。
如果,在获救后,温执偶尔变态一下也可以,只要不阻拦她跳舞,她愿意放下之前的怨恨真的和他在一起。
——
李飞宇眼里忽然闪过一抹精光。
闻以笙模糊看到温执身后的地面似乎有道影子:“后面……”
话刚出口就被李飞宇捂住嘴,那瞬间,一把实心甩棍砸向温执的后脑勺。
闻以笙的心高高揪起。
温执脸色不变,像是早预料到,偏身避开。
“李叔!”李飞宇紧张喊。
游艇驾驶员李叔从后偷袭,却打了个空。
李飞宇想到什么,将闻以笙往船栏外压得更低,他只要一松手闻以笙就会失重掉进海里。
“我现在就把你女人扔进海里!”他故意大声喊,企图分散温执的注意力。
李叔身手很敏捷,又挥起甩棍。
温执确实分了心,眼神覆满阴翳,这打来的一下他没躲用了胳膊挡住。琇書蛧
那一声棍击在肉上的闷响,听着就疼。
闻以笙急得眼眶通红,即便快要掉进海里害怕得要死,她也死死咬住唇不出声让温执分神。
可有句非主流烂大街的情话叫动了情的痞子,连刀也拿不稳。
温执除了玩刀是一绝,近身格斗也很擅长,他本可以轻易反杀偷袭的李叔。
此刻却没有反击。
“别、动、她!”
温执喉咙滚动出冷硬而嘶哑的声音,压抑着快要灼烧起来的戾气。
他被李叔踹倒在地上,背上生生挨着一下下砸来的甩棍。
温执感觉不到痛似的。
蔓延出红血丝的眼盯着闻以笙,伸过去的手指颤抖:“我求你……别动她……”
闻以笙整个上半身都悬空。
她看不到温执,湿凉的风却将他的声音吹过来。
闻以笙控制不住流眼泪,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温执这样一个骨子里冷血自傲的人,怎么卑微地求人了呢。
“哈哈哈,那你跪下来磕头求我啊!”李飞宇大笑出声。
上一次在京大舞蹈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温执揍成猪头,他一直记恨着呢。
这下终于解气了。
可他一时得意,因为服用助兴药的缘故精神有些高昂,竟然忘乎所以地松了手。
闻以笙海藻般的长发被湿凉海风吹乱,
……她失重掉进了海里,不会游泳。
扑通。深色的海水激起水花。
“阿笙!”温执眼睛血红血红的,声嘶力竭。
他翻身一躲,反手夺过李叔手里的甩棍,照着他脖子狠狠抡下去。
那一下温执的手心都震麻了。
李飞宇害怕地往后缩,生怕下一个是自己。
温执看也没看他,趴在船栏往下看确定闻以笙的位置。
他是怕水的。
小时候作为实验体,其中有一项就是溺水测试,他被放进巨大水箱里,当肺里空气消耗完,他窒息地拍打玻璃墙壁。
他这些年克服了很多阴影,更学会游泳,只是依旧害怕被水包裹的窒息感。
“呃……”闻以笙却是一点也不会游泳,手脚并用的挣扎导致体力很快流失。
她在海面沉浮几次,短短几十秒肺部空气就会消耗完,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口鼻吐着气泡身体跟着下沉。
“阿笙……”
温执没有犹豫,确定她的位置就跳进海里。
什么阴影,这一刻去他妈的,他只要闻以笙。
——
幸运的是附近就有一个小荒岛,只有操场这么大。
温执游过去,可以在水里站立后,直接横抱起溺水昏迷中的闻以笙,脚步仓惶而焦灼地往岸边跑。
闻以笙在他怀里安静地闭着眼,嘴唇毫无血色,皮肤雪白宛若透明。
好像下一秒就会破碎消失。
“阿笙……醒醒啊。”温执心疼地喘不上气。
“你别吓我。”
他将她平放在岸上,她没有呼吸。
温执拍拍她的小脸,俯下身口对口做人工呼吸,手指颤抖做胸外按压。
没有反应。
“不要这样……阿笙。”
他不停地重复着救生方法。
闻以笙却不给他一丝希望,毫无生息,身体冷得像冰。
“闻以笙,醒过来,求你了。”
温执仰头嘶吼了一声,像濒临绝望的野兽恐慌而无助地发泄。
他心口疼得仿佛有刀子在狠狠绞动。
不要离开他。
想干什么都可以的,不要死。
温从南说过的话终于在温执身上灵验。
她的笑,她的温柔,就算是为别的男人而盛开也没有关系。不要消失好不好。
砰。
后方有人袭来,甩棍狠狠砸在温执后脑勺。
李飞宇带着人过来了,他狞笑:“温执什么背景你们知道吗,事情到这个地步,他活着回去我们都得死!”
“不如让他们俩个都死在无人荒岛上。”
李叔和另外两个男的都受了伤,此刻更是反击的好机会。
善恶一念,几人都动了杀心。
温执后脑勺挨了那一下,眼前发黑。
他做不到还手,因为他最珍贵要保护的宝贝在身下。
——
闻以笙指尖动了下。
她记忆和意识混乱,喉间突然呛出一口水,漆黑的睫毛轻颤颤,沉重的眼皮掀开一条缝。
“温……执……”
她瞳仁滚动,模糊看到鲜血从温执额头嘴角流出来。
他呼吸洒在她脸上,灼热沉闷,死死将她护在身下。
半空传来直升机嗡鸣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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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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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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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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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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