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下来,我在头脑里把她的活动轨迹和相关信息进行了综合分析,得出两个结论:第一,何满芝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勤劳、朴实、节俭;第二,何满芝认识袁茂才。至于她和袁茂才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对袁茂才的死亡时间、死亡地点这么清楚?仍然不得而知。那么,何满芝还知道些什么?老袁死的当晚是否还发生过一些别的事情?
线索到了这里戛然而止,我满脑袋的疑问一个也没有解决,累了一天,困意也一阵阵袭来,我正想着先回去睡一觉,楼上却传来一阵吵闹声。
什么情况?我走近几步侧耳倾听。只听见三楼传出一阵男人的咆哮,接着是碗、盆之类的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而何满芝家正住在三楼。接着又听到摔门声,有人从楼上走下来,脚步声沉重,应该是她男人。我连忙闪身藏进另一个单元的楼门,探头查看,果然见到是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走出来,向着小区门口去了。
怎么,老夫老妻了还吵得这么凶?但仔细回想,刚才整个过程好像都只听到男人的声音,没听到何满芝的声音。什么情况?家暴吗?
我探头看着三楼的窗户,何满芝中午做食堂阿姨,下午做保洁,一人打两份工,一整天上、下班走好几个小时全是步行,连公交也舍不得坐,早上从医院回来还不忘给男人带吃的,这是个勤俭持家的女人呀,家里有这样的女人应该和睦、幸福才对,怎么还会……,我不禁有些同情这个女人。m.χIùmЬ.CǒM
正自想着,见三楼的灯灭了,又听见轻轻关门的声音。她也要出门?会上哪儿去?我藏好身形偷偷地注视着。不一会儿,何满芝走出单元门,她走得很慢,看样子只是漫无目的地散步。
她走了一段,便坐在花坛边上发起呆来。呆坐了一会儿,又拿出电话翻看,然后就这样一直盯着电话喃喃自语。我不敢跟太近,她电话里是什么?嘴里喃喃念着什么?我看不见也听不清。
跟了一天,也许这会儿才有点“干货”,但近在眼前,却求而不得,这把我急得。突然间我灵机一动,我看不见、听不清,可以找人帮我看、帮我听呀!找谁?老朋友赵立军!
说干就干,我轻轻退了回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先开了眼,然后手结印诀,口念咒文,轻喝一声:“开!”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感觉一股阴气涌动,周围气温逐渐下降,眼前慢慢显出一个人影来。
“吴兄弟,你找我?”赵立军对我仍是十分客气。
“嘿嘿!军哥,好久不见。”我一脸嬉笑着说,“兄弟我有点小事儿想麻烦军哥。”
“王师傅是我的恩人,你是王师傅的徒弟,那咱就是自己人,有啥事儿,你说。”赵立军笑呵呵地道。
“军哥敞亮人儿,兄弟我先谢谢军哥了。”说完我指了指远处坐着的何满芝,又道,“军哥,你看见那个女人没?她一直坐在那里盯着手机看,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不方便靠近,所以想请军哥过去帮我看看、听听,看她手机里究竟有什么,嘴里念叨的又是什么。”
赵立军“嘿嘿”笑道:“我懂,我懂!兄弟你口味儿够重的哈!”说完他便忽忽悠悠飘了过去。
剩下我呆在角落里,脑袋有些懵,他懂?我口味儿重?他懂什么了?我一脸稀烂。
赵立军在何满芝背后张望了好一阵,然后又忽忽悠悠飘到我面前。还没等我开口,他先说话了,“我说兄弟,要不咱换个人吧?你跟个死鬼争什么啊?再说了,我看这女人年纪大你挺多。”
一听这话,我更懵了,“不是军哥,你这话啥意思?我没听懂!”
赵立军斜愣着眼瞟我,“别扯了,咱哥儿俩又不是外人,你还不跟哥说实话?你不是喜欢那大姐吗?”
“啊!……我……”
“哎哟!实在不行,那你就去!我也知道,有时候这爱情呐,它确实不分年龄。”赵立军一副表示理解和同情的表情。
尼玛,这货想到哪儿去了?什么爱情、年龄的。
我忙道:“军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现在手上有个案子,有些线索就在这个女人身上,我不方便直接惊动她,实在没办法才想着请你老哥帮忙。”
“哦!”赵立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样啊,啥案子?”
“哎呀,案子的事情先不说,有点复杂,一言难尽。”我没想到这货也是个八卦,“先说说你了解到些什么情况。”
“那女人一直盯着手机,是在看一个人的照片。”赵立军一脸得意地说,“嘿!你说巧不巧?照片里那人,我认识。”
“是不是叫袁茂才?而且已经死了。”我问道。
赵立军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就说嘛,你怎么会跟一个死鬼争女人。”
我不耐烦地说:“这你别管了。”说罢又问他,“你怎么认识老袁?”
赵立军指了指地下道:“是在下面认识的。我投胎的时间不是还没到吗?只能在下面等着,时间一长,难免会认识几个朋友嘛。”
我点点头,“倒也是。那你听到她念叨什么没有?”
“念叨什么……”赵立军想了想道:“好像是在念叨谁过生日,什么去不了,又对不起什么的,然后就是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这不摆明了吗?死鬼老袁头是她男人,她想给他过生日,但是去不了。嘿嘿!老袁头在下面呢,那肯定去不了,这有啥对不起的。哎呀,总之一句话,她想他了呗!”
果然,这何满芝和袁茂才是情人关系!
我沉吟了半晌,细细思索,过生日……,谁又没去……
突然间我恍然大悟。我忙对赵立军道:“谢谢了,军哥,我还有些要紧的事情,我得先回去了。赶明儿我给你多烧点钱,还有你喜欢的东西。”
赵立军“嘿嘿!”地笑着,“兄弟,你太客气,咱是自己人。那我也回去了,明天,明天,你可记得啊!”说完他一晃身,不见了。
我快步走到小区门口,拦了辆车,往家赶。
一路上我终于想明白,原来老袁的身份信息上登记的出生日期是错的,那么我按那个日期推算出的生辰八字也是错的,难怪他的阴魂我招不上来,原来他死的那天才是他的生日。现在有了正确的生辰八字,所有的问题,等我把老袁的阴魂招上来一问就都清楚了。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照甲子纪年推算,然后写在黄纸上:丙申年,己亥月,甲辰日,这回错不了。我烧了黄纸,结印念咒,“开!”“开!”“开!”……
五分钟过去了,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尼玛!难道又错了?我的玩意儿不会有问题,那肯定就是生辰八字有问题。我顿时崩溃!上蹿下跳折腾了一天,还是不对,难道又要推倒重来?
天,菩萨!我就查个案子而已,有必要往死里折磨我吗!
我沮丧地倒在床上,奶奶的,一天一夜没睡觉,尽瞎折腾了。现在一下子泄了气,困意顿时如潮水般涌来,这该死的生辰八字,现在谁还顾得了它是对了,还是错了……
这一晚,出奇的好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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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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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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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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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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