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
徐明植一点迟疑也没有,瞬间就顶了回去,把丫鬟给噎住了。
做出如此判断,是因为剑这东西是‘君子之物’,战场上哪有拿剑对砍的士兵!?
战阵之中,别说挽一朵剑花,挽十朵也没多大意义,少量佩重剑的又不能‘舞’。王业童既然说是舞剑,可能也就玩的更好吧。
“徐公子,剑术源于春秋,至今传承两千年,业童师承浙东姜域大师,五岁练剑,至今已十四年。”
呃……
能说明啥呢!?
“王小姐有对敌经验吗?不是分胜负的对敌,是生死对招。”
“徐公子,业童又不是军士,朗朗乾坤,何来生死敌对。”
“听说王小姐认为徐某的护卫是海寇!?明植可以告诉小姐,他们一年前还是佃户,都是徐某闲暇之余训练的。伯爷任职漕运总督二十年,十二万漕兵,可有一人如此?徐某拜访贵府的时候,护院只有少量家丁,窥一斑可知全豹,大明朝的勋贵疏于兵事,国家大患。”
美女双眉冷冽,“徐公子,你在诋毁新建伯。”
“这是事实,难道小姐对佃户训练出杀气没有兴趣吗?”
“没有,看来徐公子也精通武艺了!?倒是让业童刮目相看,明日回余姚后可比试一番。”
“哈,王小姐不是招婿才动手吗?”
“徐明植!”
突然起立又侧身而对的美女,徐小七觉得很有意思,愤怒之下还不失儒家贵族礼仪,哈哈。
“王小姐不必生气,徐某从来不说虚话,见面的时候就说了,海寇要劫掠内海,到时候我们可以比比。”
看她还不说话,又沉声补充道,“生死相搏的那种。”
两人一高一低互相盯着眼睛看了片刻,王业童眨眨眼,落回座位,“王公子师承何人!?”
“自学成才。”
“成才是别人的判断,不是自吹自擂。”
“徐某有这自信,若遇到海寇,王小姐就知道了,徐某的武艺全是杀人招数。比试!?既不会,也可能收不住手。”
“业童还是对公子何处学来的武艺感兴趣。”
“格竹!”
“什…什么?”
“小姐没有听错,格竹学理。”
王业童微微咬牙,大概认为徐明植在讥讽她。这时,卧室的门吱的一声开了,小孩出来坐到桌旁,“业洵课业做完了。”
……
徐明植没有搭理他,“小姐曾祖格竹七日七夜,虽然失败了,却提出致良知学说,剥开阳明学说复杂的理论。简单说来就是,认识的对象应该是自己的心灵,认识的方法应是向内的自我体验,并将心中的天理推广到外部事物之中。小姐精通王学,是否如此!?”
后世如此直白的总结,让王业童听的美目流盼,好一会才回应道,“徐公子也研究王学!?”琇書網
“研究!?徐某研究所有学说,何止王学。”
“公子好大的口气。”
“这有什么奇怪的,徐某三年前就格竹成功了。”
王业童豁然抬头,一脸看傻帽的神情,“成功了?那恭喜徐公子。”
“呵呵,王小姐不用这样看徐某,最起码徐某知道,竹子为什么生在南方,为什么有很强的韧性,王小姐知道吗?”
“为……为什么?”
徐明植看她双眼朦胧,心中叹一口气,老子终于勾起你的好奇心。
对咯,这神情才有一点求知的样子。
“竹子的茎是空心的,性喜水和温暖气候,因此南方竹子多。竹子的茎最初也是实心的,后来在生长过程中,其茎髓逐渐萎缩,成了空心。这种变化有什么好处呢?从力的角度来说,同样的分量,中空而较粗,比之中央实而较细,支持力要强些。竹茎的结构正是这样。茎将中心的髓部成了管状结构。遇到刮风下雪,能有很强的韧性,其道理也在这里。”
说完一堆废话,得意的看着‘懵逼’的姐弟俩,扭头看向她身后的丫鬟,指了指桌上的茶杯。
丫鬟不情愿的去倒水,小孩憋出一句,“徐兄说的啥意思。”
王业童双眉紧蹙,秀气的额头更美了,好半天又说了一句,“徐公子悟出的道理有什么用?”
哈哈,没用,就是装十三的。
“王小姐,对于贵府的学说,其实徐某听过更简单的理解。”
“请徐公子赐教。”
“这话有点低俗,不过话糙理不糙。知行合一,通俗的理解,就是心身合一,心既内心,身既环境或职位。世人多是以身决定脑袋思想,而圣人是思想决定外在处身。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太累了,脑袋决定屁股才能如鱼得水,就是这意思。”
“公子大才!业童佩服。”
这就大才了!?早着呢,呡了口刚倒的茶水,徐小七又换了个话题。
“王学被贯以虚夸学风,朝廷时禁时扬,这要从历史上找原因,小姐研究王学,应该摒弃王氏对祖先的崇拜,否则,难以理解。”
“愿闻其详。”
“小姐耐心听一听,江南目前盛行的东林,最核心的是知本。就是正本清源,还儒家理学正统。
王学文人厌恶平淡、追求新奇,结果腹空心高。百年前,阳明先生学说的出现,是对儒学不合时宜的一种理解。
但孟子说,良知是本能的本性,不学而知、不学而能,这都是先天固有的。
阳明先生把这个本能的感应塑造成核心的价值理解,类似于把儒家学说禅化。
东林反对王学,应该不是反对阳明先生,是反对王学门徒,他们认为读书不能脱离现实和国家,敢于面对现实、参与政事、关注民生。
在徐某看来,两种学说都有偏颇,王学说人人可以成圣,东林却教导人做道德君子。
一种过于虚幻,一种过于绝对,更危险的是,东林首次赋予了传统圣人学说排他性,表现在现实中就是党同伐异。
大明朝边患、海患、内患重重,心学和东林都没有实效的办法,就是远离真正的实学。”
徐明植说的口干舌燥,连喝了两杯茶,王业童才回过神来。
“虽然业童不甚赞同公子的说法,但不得不说,公子是在真的做学问,就像那些纺织机、硬土。原来,徐百家不是东林党!?”
“呵,谢谢小姐夸奖,徐某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东林!?”
“世人都说……公子见谅,业童人云亦云了。”
今天说的够多了,印象已经留下,这就可以了,接下来再说就画蛇添足了。
徐明植站起来拱拱手,“难得有人倾听,与小姐一吐为快,请别介意。明日卯时我们再见。”
“徐公子胸有沟壑,业童也很受启发,慢走。”
“对了,听说小姐除了王学,还常读老子、庄子、孙子!?这不好,时间长了,气质就会变成三位先贤的首字。红尘伴侣,就像世间一道平凡的菜,虽然难看难找,找晚了,也没有了。告辞。”
徐明植说完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王业童鼻音重重的出了几口气,刚松下来,旁边的小孩又问道,“姐姐,气质变成首字是什么意思!?”
“闭嘴!”
哈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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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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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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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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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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