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苦痛埋藏心底,以红绳缚魂,孤辰茕怀,墨书尽梦,纸尽绝言!
可是...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妖邪呢?
当她重返家乡如此遐想,
以寒冷的眼神,审视着曾经将她们一家逼上绝路的村民们。
——申鹤篇前言
以混沌而朴素的感知与逻辑行走在提瓦特大陆之上,
这位常被世人当做仙人的“神女”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呢?
申鹤出生于驱邪世家旁系,彼时鹤幼,父母健在,平凡幸福。
这夫妻二人如胶似漆,感情最为真挚,也受旁人称赞,一时间在邻里传为美谈!
多有魔物侵扰,皆被夫妻二人一一击退,保一方太平,众人乐道而称善。
没有丝毫作为的青年男人拿着壶酒晃晃悠悠,十分佩服地拱手说道:
“大英雄!啧啧,真不愧是驱魔世家的后人啊!敬佩!实在是让人敬佩!”
村西大妈抱着亲戚家的孙子,语气赞叹而又感激:
“哎呦,只要有你们夫妻俩在,咱们村子咯可就永保安宁啦!”
村北鳏夫拄着从林场捡来后自制的拐杖,以不太利索的声音点着脑袋说道:
“对了...听王妈说,你们要生大胖娃娃啦?恭喜、恭喜啊!到时候孩子满月酒...可别忘了叫上我们大家伙儿啊,哈哈!”
人群聚集,吵吵嚷嚷地对夫妻俩道谢:“是啊,救苦救难的大恩人啊,是你们救了我们!让我们报答你们吧!”
可这对夫妻并非是贪恋虚名之人,凡乡人强硬所送之礼也会悉数退回。
“哈哈,说笑了,我们哪有那么伟大!应该的,这些都是应该的!”
宝剑仍滴着魔血,
涉世未深而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将这降魔的法器收回剑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他是驱魔世家年轻一代,很有才华,武艺更是一流,与妻子门当户对,
正是外人眼中的一对神仙眷侣,而这二人也十分得恩爱。
只见他温柔无比的目光地看向自己的妻子,眸里清澈,含情脉脉。
年轻的父亲的视线接着下移,又看向妻子微大的肚子——其中氤氲着新的生命。
他幸福地微笑,视线却全然在妻子这里,这种感情让人羡慕:
“一定、一定!待孩子满月,大家一定要都来哦!”
年轻的母亲抚摸自己的肚子,也看着自己的爱人。
她的脸上也是堆满了笑意——自己就要做母亲了,爱人要当父亲了,真是太好了。
随着年岁增长,肚子渐大,快要到临盆时候。
“我要当爸爸了!芜湖,我就要当爸爸啦!”
初为人父的父亲无比兴奋,就像个孩子一样大喊,恨不得又蹦又跳,竟一点儿也没有除魔斩妖邪时候那股凶狠劲。
“嘿嘿,夫君今天怎么那么高兴啊?”
母亲躺在床上,揉着自己的肚子。声音甜甜的,因为人在孕期而听上去很柔弱。
“我要当爸爸了,能不高兴吗!老婆大人啊,你要是想吃什么,尽管说,我都给你去买!额,只要…是和孕期不冲的。”
父亲傲气地仰天一指,仿佛就连天上的月亮都能给老婆大人摘下来!
“可大夫说啊,是个...女儿...”
母亲低着头,似乎不敢看自己的丈夫,因为某些特殊的事情…
“诶?女儿...吼,女儿好啊!都好、都好!咱们有个女儿了!”
父亲似乎一点儿也不在意。
他的眼睛明亮,是由衷的欢喜,指腹在妻子鼻尖轻轻地一刮:
“我的小傻瓜,生男生女有什么的呀,不都是咱俩的孩子吗?”
母亲有疑虑:“可是,你娘说...”
“嗨,甭管我娘说什么,我永远爱你!”
男人竟大大咧咧地锤锤自己胸脯,表示他的感情就像磐石一样不会不移动,这是他对于自己情感的自信。
“可,要是她老人家不同意咱俩在一起…那咱们可就…”
声音减小,年轻的母亲皱着眉头。
“我娘不同意?嗨呀,我同意就行了嘛!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男女尊卑这套呢?对我啊,儿子、女儿,都一个样!”
女人脸上挂着静谧美好的小人物,这是世间最为真挚而感人的幸福:
“嗯!夫君,咱们的女儿啊,名就叫申鹤吧!昨夜梦里,我梦到仙鹤啦!说不定,是有仙人托梦哦!那就希望我们的女儿就像仙鹤一样,能够自由自在地来去云间吧!”
男人一拍手掌,语气激动:“不愧是老婆,这名字好啊,起得太有水平啦!将来、这孩子一定会跟她母亲一样优秀的!”
女人也习惯了丈夫性格,
夫妻的性子相处下来原是相互理解与包容的,于是她只是开心而平和地笑笑:
“噗,你呀,油嘴滑舌的,小嘴就跟抹了蜜一样甜。我啊,也不奢求别的了,就只希望咱家阿鹤能够幸福平安地长大才好~”
男人膝盖再次跪到床上,俯身温柔地将耳朵凑在妻子肚子上,听着孩子的声音:
“好、好~诶?阿鹤在踢我!她在踢我诶!”
“噗...谁让她啊,有个顽皮的爸爸呀~”
——
名为申鹤的孩子出生了,是夫妻俩的掌上明珠。
小夫妻俩都十分宠爱这个女儿,女儿也果真不负众望,在他们教导下很懂事。
可,幸福总会遭来妒忌。尤其是被奉为英雄之人。
有些人啊,总是见不得别人好。
所以他们的幸福,便是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也正是世人的忘恩负义,将这小三口逼上了绝路。
窗外秋鸿孤孑飞,舞于云烟!
但孤鸿残阳如水,怎留人间?
幼小的申鹤看着父亲在屋中围着母亲的病榻焦急踱步,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一定...要找到医治你的方法...”
原来申鹤五岁时,母亲病重命不久矣。五岁的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却也知晓一些:“爸爸,妈妈是不是…要…”
父亲含着泪,访古籍求仙求神求魔,日日夜夜浑噩如疯如癫如醉。
面孔苍白无血色的母亲用无比脆弱的声音呼喊了父亲的乳名,让他来到床头,好让自己握住对方的手。
握住了,那老茧的手。
细细摩挲,那平凡真诚而幸福的梦。
“老公。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咱家阿鹤…就拜托你了。”
“要好好...看她长大啊...”
温柔的母亲这般说着,
双手无力地垂下了。
任父亲呼喊多少回也唤不回来。
幼小的申鹤不明所以,在床边也哭了起来,她似乎明白了一件事——
妈妈睡了,但这次、是永远。
“是阿鹤做错什么了吗?‘
父亲趴在她的躯壳上呼喊,一遍又一遍,想要将她从黄泉路口拦住,可最后只剩下了两句无力的:“别走...别走啊...!”
那一夜,被邻里称作英雄的父亲,一个身躯伟岸的大男人,哭得竟像个孩子,慢慢感受着自己妻子的体温逐渐冰凉。
后来,父亲竟变了一个人。
“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要将你救活!”
爱妻心切的他变得神神叨叨,疯疯癫癫,难以承受此中苦痛。
“不、不,不!她没有死!我的妻子她没有死!”
长此以往,他竟因念生怨恨,因怨生心魔,发疯似地出门云游。
“阿鹤...对不起。我要去寻找把你妈妈找回来的办法!”
这样说着,他在门口抚摸着女儿的黑色秀发,眼神里饱含父亲最后的一份柔情。
“那...意思是等爸爸回来的时候,能把妈妈带回来吗?”
年幼的申鹤尚不知人世是非,只是盲目地相信至亲之人。www.xiumb.com
“嗯!”
三顾而回头,父亲就这么一去一年。
“阿鹤还在等着我...”
当他离开了女儿,日不停步,夜不能寐,一心只为寻找复活亡妻的术法。
申鹤被村民们轮流照顾,夫妻俩是他们的恩人,起初他们对申鹤很好。
但渐渐地...“英雄”的父亲没有回来。
“没了父母”的申鹤就这样成了烫手山芋,被他们嫌弃。
英雄的女儿成了扫把星,就连英雄在他们口中也成了抛妻弃女的混蛋。
“听说啊,她妈妈就是被她克死的!”
“哎呦,这可了不得啊!坏了呦呦,今天老张头把这孩子推咱家来了!”
“明儿个就把她送到老老远的王妈家去,真是晦气!”
“嗨,你说这父亲当的,直接就把女儿撂这儿了委托我们照顾,真是混蛋啊!”
父亲临走前,怕自己一去不复返,放心不下年幼的女儿辜负了妻子的心愿,曾用贵重的钱财委托乡里照顾自己的女儿。
可...人心是会变的。
一个群体的意志,恰恰不是个人的道德能够左右的,相反为利益而疯狂的一面很能占据上风,带动所有人的情绪。
当那伪善的面具被丑陋的嘴脸撕破,哪怕是再发生什么事也不足为奇了。
幸好,父亲一年就回来了。
同时不幸的是,父亲带着禁忌回来了。
他沉着脸将女儿接回,别扭地笑着,像个不知为何而狂喜的疯子。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阳光开朗的他变了,那毫不遮掩的萎靡之气变得像个陌生人,邻里街坊皆不屑于他。
并且当一个强大的存在让人们觉得“不可控”,他们会失去安全感,心里本能地想要除掉那个存在。
而当那个“超人”变得弱小,同样也会被人群从天上拉扯下来,将其抛入地狱。
而彼时的申鹤年近垂髫之时,只为父亲的归来欢喜,却不知自己即将面临的灾厄。
不过再怎样,父亲仍是驱邪世家,心思纯正,可奈何…外界的干预。
“听说了吗,申鹤那孩子的命格...是孤辰劫煞!既犯孤辰,又冲劫煞,她妈就是被她克死的!”
自从偶然的卜卦者路过此村,这种消息早就在村里村外都传遍了,大家都认为这说法绝非是空穴来风。
“咱们要把那扫把星赶出去!这孩子要是活着,大家伙儿都得遭殃啊!”
“就是啊,真是晦气!反正都是为了保护我们,这点程度的牺牲不是应该的吗?”
“说得对,快交出你家女儿!把这孤辰劫煞,把这可怕的灾星交出来!”
“烧死她!烧死她!”
“英雄?既然是英雄,为我们牺牲了那么多,这点微不足道的也是可以的吧?”
那一夜,愤怒的村民们纷纷举着火把包围了那间已经破烂的老屋,将申鹤的父亲与年幼的申鹤包围。被保护者成了加害者,愚蠢又无知的民众人人皆罪,故以为人人无罪。
愚民一指道命格,定鹤为罪。
迫于父亲昔日斩魔的英姿,逡巡而不敢入,却给了父女俩极大的心理压力。
这个男人终于崩溃了。
父亲本是驱邪除魔之能人,面对这种人心的“邪魔”却束手无措了起来,他根据规定并不想对普通人下手…
“不...不要!我不会...”
“别逼我...别逼我...!我...啊啊啊啊啊!”
这一次,申鹤第一次感受到伟岸的父亲在民意的集合面前竟如此弱小。
“跑...不,跑到哪里去?”
他蜷缩在角落一头,看着外边的火光连天,麻木的眼神对上了女儿的泪眼。
“申鹤...对不起。”
他的眼睛没有光。
他看到的不是女儿,
而是一个被妖魔化的怪物。
可父亲却不知自己被蒙蔽了眼睛。
“不要再逼我了!!!”
他对女儿那爱屋及乌的亲情,被累积的近乎于“业障”的东西所干扰、侵蚀,最终扭曲了心智。
而他对妻子无比真挚而真切的爱,也被邪魔所利用,诱导他将女儿献祭给自己。
而这种种,最终在某一天...
爆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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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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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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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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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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