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遍地散落的横幅牌匾以及街道角落处的血迹,偌大的离岛居然找不到一家能堂食的料亭。那些外商仿照稻妻样式沿街开办的料亭即使生意了了,也不敢接纳他们聚餐。有一家稻妻本地人营业多年的居酒屋本愿意提供包厢,但在看见北斗的璃月服饰之后,还是拒绝了。
店主倒是坦然地说出了缘由:“经过前两天那件事,咱们上街都不敢同人说话,相互之间只能用眼神致意,那些外商开的店,哪还敢在这个风口上让你们聚餐堂食嘛!万一你们说了些不敬的话,你们要倒霉,他们就算不连坐,也得被役人再搜刮一遍。老头子是本地人,这店开了这么多年,多少有点关系,倒是不怕役人盘剥,但让外国人在这里聚餐,风险还是太大了。尤其是这两位姑娘,身上还带着海风的咸味,一看就是刚下船的行商吧?出了事,你们往船上一跑了事,老头子我可得遭殃咯。”
店主说得坦诚,高岭也没有办法强求,只好打包了许多菜食,三人一猫找了一处偏僻的靠海崖壁席地而坐。
春分刚过没多久,这几日的天气有些过暖了,又是濒海的中午时分,日头已然有些毒辣了,寝子的毛发十分烫手,高岭穿着在小仓屋定做的右衽中衣,后背全都被汗水打湿了,忍的裳衣自然不会好到那里去,倒是北斗的半截旗袍足够清凉,但她也忍不住取下了披肩,光洁的背部挂着一大片汗珠。
那高高立起的崖壁倒正好洒下一片阴影,坐在阴影之中,海风轻轻吹来,一时倒也没有那么燥热了。
由于猫会说话实在惊世骇俗,所以在来之前,高岭便嘱咐了寝子不要随意开口。于是,感觉自己“失宠”的老猫只能坐到一边享用着高岭特意为她买的鱼肉海藻拌饭,而高岭、忍和北斗却在一起讨论着离岛的见闻。
“北斗姐,你离开这么久,船员那边没关系吗?”高岭问道。
北斗情知高岭的意思,乃是说自己这边会不会耽误船队起航离岗,她摆着手,还不在乎地说道:
“无妨无妨,虽说这次来得紧急,但我还是捎了一批货的,我们船队的掌柜钱眼儿已经去远国监司办手续了,下午他们还要卸货呢。况且就算今日要启航,那也得采购淡水食物,不急于一时。”
“那就好。不过,北斗姐,你从离岛到璃月一来一回,只花了十二天?这未免……”
北斗苦笑两声,一边的忍终于接上了话:“我也是后来听船员说的,北斗大姐头上次来离岛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再加上一些回到璃月港的商贾也都在讨论锁国令一事,于是大姐头看到有商机,就从船队里挑了一条马船先回到璃月港卖船票,好多像我一样身在璃月的稻妻人听说要锁国,倒是瞬间就把船票抢空了。大姐头还开通了送信服务,让一只马船领先死兆星号两到三日的航程,提前把我们的信送到稻妻,不然你们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哩!”
“北斗姐真会做生意。”高岭低垂着眼睛,若有所思。
“久岐小姐说起来简单,”北斗苦笑道:“我可是把船队的客户都得罪了。武装船队本职是护卫商船,但是马船出发之后,火力最强大的死兆星号也要加速前进,我多少有几分薄面,再加上往来的海路被我疏通过许多遍,比较安全,那些船主也基本都是叫得上名字的老客户,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和他们提。毕竟突然带走护航船队旗舰这种事,严重些都能算违约了。我甚至还从其他船只上调集了浆手,浆手轮换,昼夜不息,这才快速赶回了璃月港,可把我们累得够呛。许多浆手累虚脱了,一天都没缓过来,我还是在璃月港又雇了一批年纪大了的老兄弟回来。不过说来也是巧,一来一回都遇上了合适的季风,不然航程得加长一倍。”
“船员不会有怨言吗?”高岭好奇道。
忍再次抢话道:“大叔你可别小看大姐头。大姐头和兄弟们说了,这次的事是义举,一旦锁国令颁布,虽说很有可能是许进不许出,但那时恐怕没有船队愿意跑这条线了,许多稻妻的兄弟会无家可归,所以这一趟抢运,大姐头多半还要贴钱进去。”
北斗听到那两个字愣了一下,但还是接过话:“确实,我虽有此心,但也不能让船员吃亏,那些累坏的船员浆手我都要支付双倍甚至三倍的酬金。那些商船主靠港后,也会得到我留下的补贴。”
“那北斗姐有没有想过,离岛上的外商?”
北斗闻言哈哈大笑起来:“那当然,钱眼儿这次出马,除了去远国监司办些手续之外,也希望你们的勘定奉行能网开一面,放那些想归家的商人上我们的船,如果没钱的,我也可以补贴船票。”
“北斗姐有心了。”高岭感叹道。
“欸,话说,离岛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那个店主说前两天的事?”北斗好奇道。
“你们还是不知道为好……”
“大叔!别卖关子了!”忍眼巴巴地望着高岭,活像个好奇宝宝,或许只有在长辈面前,她才会露出与日常冷冰冰的模样截然相反的姿态。
北斗再次听到那个称呼,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奇怪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高岭,不过她更想知道离岛的事,也就没有打断,而是想着找个机会问问忍。
“没什么,就是,前两天离岛外商集合起来游行,被勘定奉行镇压了。”
正好一阵海风吹来,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寝子奇怪地看向这三个人类,似乎是感觉到了突然凝重的气氛,当然,也可能是在好奇为什么三人面前的食物几乎都没有动过。
“哎!”最后,还是北斗率先出声:“钱眼儿,可能麻烦了。”
高岭眼神一凝,赶忙问道:“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
北斗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儿,先吃饭先吃饭。我只是说有这么个可能嘛!别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嘛!”
为了活跃气氛,她还特地抛出了那个存在心里的问题:“欸,忍,你为什么总是叫高岭小兄弟大叔啊!你们,呃,用璃月成语来说,难道不是青梅竹马吗?”
“谁和他是青梅竹马。”忍面无表情地摊了摊手,“他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叔,大姐头,你可别看他长得这么年轻,他……他十年前就长这样了!”
北斗瞬间目瞪口呆:“也就是说,高岭你起码和我差不多大?”
高岭微笑着点了点头:“北斗姐放心,我还是会叫你北斗姐的!”
忍一个不小心,喷出了一口饭,然后慌里慌张地收拾。
江湖中人素来好面子,北斗闻言恨不得捂住脸逃离,只是高岭忍不住又问道:“北斗姐,你确定钱眼儿那里没问题吗?”
“没事没事,上次宵宫送我的烟花还有存货,我在钱眼儿那里和船上各留了一支,有紧急情况他们会用烟花通知我。”xǐυmь.℃òm
话音刚落,只听见“咻”一声,一束烟火飞到半空,爆炸出绚丽的火花。
“是远国监司方向!”北斗瞬间反应过来。
但还不等三人起身,港口方向又是一束烟花腾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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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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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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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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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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