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娜是有尊严的,即使确认了高岭就是她要找的人,依旧拒绝了他的“资助”——其实偶尔接受一次他人的施舍对她而言并非不可接受,但是,被人撞见在船舱中饿得不省人事,还不愿松开手里最后半个已经有异味的野蘑菇这件事实在是太过于羞耻……
总之,我,阿斯托洛吉斯·莫娜·梅姬斯图斯,今天就算是饿死,从船上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一口东西!
她甚至骄傲地宣称:“只要把我扶到离岛,找到《蒸汽鸟报》报社的分社,我就有钱吃饭了!”
其实她只是以从未拖稿的良好信用预支了稿费,然后挑了家面馆,对着只写了菜名没标价格的木牌看了半天,最后点了碗拉面。
“老板,结账!”
有了底气的莫娜大手一挥,直奔前台。但是北斗却注意到,身为稻妻人的宵宫和高岭都在憋着笑。
“有什么问题吗?”北斗悄悄问道。
二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高岭轻声回答道:
“北斗……姐,”虽然这么叫很羞耻,但是高岭年纪看上去也就刚刚成年,所以北斗坚持他这么称呼自己。wWW.ΧìǔΜЬ.CǒΜ
“北斗姐,我知道,不管是素面还是拉面在璃月都是很便宜的食物……”
“对啊,怎么,难道稻妻的面很贵吗?”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莫娜的尖叫:
“什么!八千摩拉!都够我在璃月吃八碗面了!”
在和莫娜解释了一番各个国家作物不同以及饮食结构不同导致的收入差异与物价差异之后,莫娜含泪支付了八千摩拉并告别了北斗。
“其实,你的稿费也不少吧,那么一大袋子,估计得有好几十万摩拉,省着点用,一个月的食宿应该不成问题吧?”宵宫不解地问道:
“而且,占星术士怎么会没钱呢?只要给人占卜的时候说些好话,就能得到很丰厚的报酬吧!”
“那怎么可以!我才不会为了摩拉而使用水占术,我也不是因为这个而学习水占术的……”莫娜抗议道:“如果沾染上利益的话,占星术就不够纯粹。如果对占卜的结果有所隐瞒或是更改的话,占卜的对象或许会高兴一时,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占卜的结果并不准确。用璃月人的思维来讲,他们找我占卜的目的就是为了获知真相,那么作为契约的另一方我也应该告诉他们真相,不管真相残酷与否。而以稻妻的永恒来说,只有占卜的结果是准确的,人们才会相信占星术的科学,占星术才能得到永恒,不是吗?”
“嗯,你说的很对。”高岭真挚地说道。他又戳了戳仍旧处于震惊中的宵宫,“你觉得呢?”
“啊……虽然我有时为了维护孩子们的幻想对他们撒谎,但是我还是认可莫娜你的理念的!”
“算了算了,反正也没人能……欸,你们说什么?”莫娜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十分吃惊,但是她很快便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我就说嘛,你们可是老太婆……额,你们可是我观测到的命运之人,当然能理解我的意思了!”
“命运之人!”高岭挠了挠脑袋。
“我……们?”宵宫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
显然二人的关注点不在一个频道上。
“老太婆?”但是二人很快找到了共同关注点,异口同声问道。
“咳咳,我应该没有说那三个字吧?你们一定没听到,对不对?”即使隔着千山万水,莫娜依旧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不过,谈到自己擅长的领域,莫娜不禁得意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对于不了解占星术的人来说,这门学科确实过于神秘了。所以我需要时间慢慢解释。”
看了看暗淡的天色,莫娜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高岭,说道:“反正三言两语讲不完,要不还是等你先把今晚要做的事做完吧?”
高岭有些迟疑:“嗯……我去办事,你可别和宵宫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嗯,好好好,放心,关于你和其他雌性动物的事情,我既没有兴趣看,也没有兴趣讲。”
看着宵宫满眼求知欲的眼神,高岭的手默默放到了刀柄上,又徒然松开,最后,默默消失在了街角的黑暗处。
“他要去做什么?”宵宫好奇道。
“一件很重要的事。”
“欸,你说……我和他……”
“嘁,你小小年纪怎么满脑子这种事情?”
二人就这么熟络了起来,一边聊着些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向着偏僻的地方走去,莫娜似乎也不担心高岭找不找得到她们。
少顷,高岭从二人面前的黑暗中走出,面色不大好看。
“失败了?”宵宫担忧道。
“成功了。”莫娜断言。
高岭先是略带僵硬地对宵宫笑了笑,而后回答道:“嗯,成功了。”
方才他成功点亮了离岛上的七天神像,当时只觉得像是干吞了一大碗芥末,一股奇妙却不是很舒服的感觉直冲天灵盖。
就好像“噔”一下,鸣神岛周遭的一切都印在了他脑海里,用更加游戏的说法比喻的话,他像是点亮了鸣神岛的地图。或者用更严谨的话来说,就是关于鸣神岛和附近一定范围内的信息,都被神像复制给了高岭。
可惜的是这个俯瞰的地图不是那种实时卫星地图,只是一份数据备份,不然的话高岭都想放大了看看……
咳咳!
而之所以脸色不大好,还是因为在勘定奉行房顶上又找到了一颗雷神瞳。大量记忆的涌入让人头昏脑胀。
每次雷神瞳汇进高岭心口后,他一度感觉身体里有用不完的力量,这也是高岭在一夜无眠后还能如此精力充沛的原因。而且并不止于此,雷神瞳中渗出的力量让人沉迷,尤其是在收集了第二颗雷神瞳之后,高岭甚至能感受到身边运动的电子……呃,应该是雷元素。
但他不觉得自己的身躯能承受更多雷神瞳了,所以,在触摸神像的那一刻,他果断引导着雷神瞳的力量注入了神像之中。
原本破败的神像似乎拂去了一些灰尘。
高岭只感觉身体被掏空。
但掏空这个词,是否意味着雷神瞳已经在他身体里留下了该有的痕迹呢?
“现在可以说说,命运之人是什么意思了吧?”高岭问道。
“还有我们!为什么是我们?我们到底指哪些人?”不知怎么的……高岭总觉得宵宫的语气,带着一丝兴奋呢……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宵宫你可能会很吃惊哦!”莫娜卖了个关子。
“快说快说!”
“首先,你,高岭,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欸!”宵宫呆住了。
而高岭面无表情,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其实,老……老师和我,在很早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们……嗯对,你们了。”
高岭低头不语,他敏锐地把握住了莫娜言辞中的漏洞:“这个‘你们’,她说的应当不是之前那个你们,难道说是指的……”
不过,既然对方掩饰过去了,他也不打算追问。
“你是最特殊的。一开始,我和老师并没有当你是外来者,只是把你的命运当作是一个特例。”
“什么特例?”
“你听说过‘命之座’吗?占星术士认为,‘命之座’是神之眼持有者的命运在星空上的映射,过去,现在和未来,所有的一切都在其中昭示。但你的命之座的问题在于……它只昭示了你的过去。”
“就是说……”
“对,你过去的命运,被……唔!唔!”
高岭及时捂住了她的嘴,一旁的宵宫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向高岭。
他最开始是不相信命运的,但最后却被摆了一道。那年的镇守之森中,他自忖做得比原版的高岭更好,不知为何,盲目地相信自己一定能回来,并且秉着恶趣味,和浅濑做了与原本的剧情中一模一样的赌约……
呵,最后带来的结果,很不幸证实了这个命运。
【你就是该陷在漆黑的军势里】
【你就是会和她做下那个赌约】
【你就是该被所爱的人亲手射杀】
【你做的所有的努力都是无用的】
【因为这就是你的命运】
在他刚苏醒的那段时间,脑海中一直有这么个自称命运的声音无情地嘲弄着他。
“给我点时间,宵宫,那是个很长的故事,起码在现在,我,没有告诉你的勇气。”
虽然高岭这话是对宵宫说的,但莫娜也顺从地点了点头,高岭这才放开了手。
于是她拉着高岭走向一边,压低声音说道:“这本来不奇怪,因为这样的命之座意味着它对应的人已经死去,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问题就在于,在你的命之座最后一颗命星的下方,有一颗单独出现的命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有一个本该死的人活了过来!”
莫娜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高昂,“而且!这颗命星与最后一颗命星半连半断,但它延生出的丝线却没有再连接任何一颗命星,而是向着星空中的迷雾不断延生,即使老……师也无法看清你准确的命运。你知道这又意味着什么吗?提瓦特并非从来没有出现外来者,而你那根向着迷雾中前进的丝线,与外来者的命运一模一样。”
“我确实是外来者,但是看样子,当时你们即使研究到这个地步,也不能确定我的身份?”
莫娜点点头,又摇摇头。
“外来者不属于这个世界,世界也无法为外来者套上命运的枷锁,老师提出,如果你真是外来者的话,应该不会有一个十分完整的,象征着过去的命之座。”
“唔,那你呢?”
“我自然是要和她唱反调咯,老师看我这么有斗志,就放手让我研究,所以我就对着你的命座没日没夜的看,终于给我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莫娜故意停顿了一下。
“好了,别卖关子。”
“切……我发现,你象征着过去的命之座的连线,与实际的连线有太多不重合的地方了,呃,我就不举例了。”
“嗯,很细致,所以呢?”
“所以……还是不能证明你是外来者啊……”莫娜摊了摊手,“只是这一下,连我老师都觉得你很有问题了。只是我们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老师没办法,只能向她的一个朋友写信求助,最后,那个人在回信里提出了一个很有里程碑的假设!”
“?”高岭心里对莫娜老师的朋友的身份已经有所猜测。
“她说,有没有可能,你是一个世界外的灵魂与世界内的躯体的结合?”莫娜的嘴角噙着微笑,若有深意地看向高岭。
“……”
少顷,就在宵宫第一百三十一次抛摩拉决定要不要去偷听的时候,两人回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欸,高岭你的脸色更差了!”宵宫关心地抚着他的额头。
“没事没事,接下来,就麻烦莫娜小姐解答宵宫的问题了。”
“好耶好耶!莫娜姐你快说说,我们是什么意思!”
“‘我们’嘛……”莫娜又转头回答宵宫的问题:“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这一辈子,就别想摆脱他了。”
“莫娜小姐!”宵宫露出了恼怒的神情,但高岭分明觉得她的眼神带着笑意。
高岭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拉住莫娜,他也不避开宵宫了,就这么直接问道:“所以,命运有没有改变的可能?”
“唔?”莫娜歪着脑袋想了想,甚至掏出水占盘观察了一番,方才严肃地说道:“我本不该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占卜师有一个禁忌:在占卜时只陈述预言,绝不提出任何建议。以免自己也陷入别人的命运之中。只是因为这个对象是你,你……唉,我们的命运已经交织在一起了,所以也就无所谓了。但如果是宵宫,那就是万万不行的!”
原本蠢蠢欲动的宵宫一下子就恹恹然了。
“正是因为无法更改,无可违逆,只能接受,命运才会被称为命运。对于你的问题,我只能这么回答。”
但于高岭陷入沉思之时,她又以旁人决计听不到的声音默念道:“虚假之天下,命运早已注定,但如果是你的话,也并非……而且,未来拯救过去?你下一句想问这个?呵呵,这可是比改变身边人的命运更难的事情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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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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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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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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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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