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盯着一个一身白色香奈儿套装,手拎爱马仕皮包的贵妇人,她太阳穴处的神经突然就突突突的跳动了起来。
“小灵,我可是你妈妈呀。”
“为什么不能来?”
贵妇人十指涂着鲜红的豆蔻色,完全无视白灵的僵硬,上前就要去接她随身携带的旅行包。
“不要碰我。”
白灵闪了下身子,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反感的态度。
“呵——”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讨大人喜欢。。。”
贵妇人自顾自的在客厅里坐下,她手边还有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
白灵压抑住自己心头的怒火,她压低声音问道。
“你是怎么进来的?”
贵妇人优雅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一股茉莉花茶蒸腾的香气中,她缓缓开口。
“你弟弟设的密码,一向是你们俩的生日组合。”
“我随便一试,门就自己打开了。”
贵妇人美目流转,转到了白灵的身上。
“看看你,一身乱糟糟的,头发一点保养都没做。”
“你到底还要在公安局做到什么时候?”
她仿佛看不见白灵的火气似的,依然在不依不饶的说话。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做什么法医?”
“要不是你弟弟。。。”
贵妇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灵歇斯底里的一声尖叫给打断了。
“够了!”
“你还好意思提弟弟!”
白灵拎起贵妇人放在沙发上的名牌包包,连同她本人往门外推。
“密码我会改的。”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白灵将屋子大门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她无力的滑坐在地板上,纤瘦的背脊一颤一颤的,有两滴晶莹的泪滴落了下来。
“弟弟走了。”
“唐昀现在也不在她身边。”
白灵用双臂将自己环绕住。
“我还有自己。”
她低声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
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后,白灵睁开眼睛,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嗓子里像是有把火在烧。
她挣扎着从卧室的大床上爬起身,一路扶着墙,来到和主卧连通在一起的卫生间。
卫生间内白炽灯管亮的惊人。
白灵看着镜中的自己,眼泡浮肿、嘴角泛红,一看就是病了。
舟车劳顿,加上刚一回家就撞上好几年未见的母亲。
一见面,两人就像过去的无数次交手那样争吵了起来。
一夜里,白灵反反复复的梦见和母亲的不快。
为了初中继不继续学习芭蕾舞的事情,大吵一架。
为了高中留不留在国内念的问题,大吵一架。
为了大学选择专业的问题,继续大吵一架。
几乎在每个人生重要的关卡,母亲总是以一种强硬的态度,要来支配白灵的选择。琇書蛧
可这是属于她的生活。
选择权理应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
白灵吞了两片维生素,又给自己冲泡了一份感冒冲剂,增强一下抵抗力。
究竟是风热感冒,还是体内出现了炎症,一切都得去医院看了才知道。
白灵觉得自己恐怕是不能自己开车了。
她拿起电话,让水沐雅墅的物业,找个人帮她开车。
“笃笃笃——”
上来的,是一个让白灵感到有些眼熟的保安。
“嗨~~灵小姐。”
保安熟门熟路的按下电梯,接过白灵的手挎包。
他原本还想搀扶一下,被白灵给拒绝了。
坐上车,系好安全带。
保安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有些歪歪扭扭的大牙。
他摸着保时捷真皮的方向盘说道:“上次代驾,还是给jerry呢。”
jerry是白灵弟弟的英文名!
倚靠在副驾驶的白灵,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右手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
保安没发现她的不对劲,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好久没见jerry了。”
“上次他出门,说是去地中海写生。”
“一直没有回来吗?”
白灵僵硬的点点头。
写生不过是弟弟编的一个借口罢了。
他有那么一个财富滔天的父亲,又被控制欲十足的母亲如此的摆布着。
白灵先前认为,自己是这个家庭中的反叛者。
其实,并不是。
她的反抗,一切都是摆在台面上的。
不想做,她会大喊着告诉全世界。
可弟弟的反抗,是无声无息的。
他从小一路按照母亲的期待,朝着一名艺术家的路线行走着。
他拉的一手小提琴,可以演奏德尔德拉纪念曲、维尔海姆圣母颂、门德尔松e小调协奏曲、圣桑的引子与幻想回旋曲、意大利塔尔蒂尼魔鬼的颤音奏鸣曲等等高难度乐曲。
母亲视他为自己的骄傲。
多次将弟弟引进自己的交际圈,让他在众人面前演奏克莱斯勒的爱之喜悦、胡拜的匈牙利狂欢节。
弟弟没有一次拒绝。
然后在他20岁生日当天。。。
白灵的眼中那一晚的画面仍历历在目。
海城最高端名流的巴黎凯旋门酒店顶层旋转餐厅内。
满堂宾客齐聚,要么是继父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要么就是母亲世交的好友。
jerry在万众瞩目中,他闭着眼睛演奏到西班牙萨拉萨特的流浪者之歌时。
却突然将小提琴的弓弦给折断了。
大家都惊呆了,只有白灵看到了他眼中熊熊的复仇的焰火。
“20岁了!”
“我长大了!”
外祖父那边,家族里每个孩子从20岁起,就能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寄托基金。
jerry拿这笔钱买了房子、车子,他买到了自由。
可现在,他人去哪儿了呢?
除了偶尔的一张,来自天南海北的明信片。
白灵压根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母亲那边怕是也没有。。。
白灵揉了揉剧烈跳动的太阳穴,她觉得自己的头痛的更加厉害了。
“灵小姐——”
“灵小姐!”
保安将车子停在离瑞金医院最近的一个停车场,他试着推了推熟睡中的白灵。
“唔——到了吗?”
保安点点头。
在白灵再三的要求下,他最终还是留在了车上。
“谢谢你!”
白灵拎着小包下了车。
“误工费我会找物业给你算的。”
保安笑得咧开了嘴巴。
见灵小姐的身影慢慢走远,他才将这个大大的笑容收敛了回去。
“是jerry最亲爱的姐姐。”
“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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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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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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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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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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