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昀正耐着性子和施工单位的负责人进行交涉。
“对,事情就是这样子的。”
他拉着负责人转移阵地,两人走到了一个工人看不见的僻静地方。
“就是那个碎尸案,新闻你有看到过,那说起来就方便多了。”
“不过,具体情况得看之后的警局通报。我这边暂时不能透露过多其他信息。”
唐昀一脸严肃的将保密的重要性与对方沟通清楚。
“工人里谁会开吊车?”
“挖掘机、运土机也得各来一辆。”
“得找个胆子大、视力没那么好的。嘴也要严。”
唐昀补充道:“这是为你们工人的身心健康着想。”
“毕竟暂时谁也不清楚,究竟水泥挖开后,里面具体是什么情况。”
施工单位负责交涉的项目经理是个光头胖子,他一把拍在自己肥嘟嘟的大腿上,感觉眼前一黑。
“这都什么事儿啊,警官。”
“尸体是从我们这个小区挖出来的,这消息可千万不能透露给记者呀!”
他满头大汗,“要不然,这房子谁还敢买?”
“买了谁敢住哇!”
唐昀劝慰似的拍了拍他。这么大的事,他没法向对方保证消息不泄露。
工人到位后,挖掘工作正式开始。
一辆吊车率先将前两天新盖上的楼板掀开,然后再驾驶挖掘机进入水泥层,进行下一步的挖掘。
尘土飞扬。
“阿嚏——”
白灵捂着鼻子将口罩戴好,她和警员们站在一旁围观。
“戴上吧。”
她又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中掏出几副橡胶手套,示意大家伙都戴上。
“轰隆轰隆——”
几声巨响后,唐昀眼尖的在土堆里看到了赵晓丰口供中形容的18寸登机箱。
箱子被砸的扁下去一大块,倒是质量还行,没被砸散架。
“我从家里拿了一个登机箱用来运尸。”
“浅蓝色的,上面贴着贴纸绑着行李带,是蕾蕾出差常用的。”唐昀回忆起赵晓丰的原话。
“停停停!”
他忙让驾驶挖掘机的工人停下。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唐昀让项目负责人将看热闹的工人们领走,他留下了对方的电话。
两名警员随即迅速的将警戒线拉上,场地少了工人,一时清净了不少。
“咱们开始干活——”
白灵一马当先的拎着工具箱冲上了土堆,毫不在意到处迸溅的水泥、土灰。
唐昀见她穿着系带高跟凉鞋的脚,在不平整的碎石上走的是歪歪扭扭,纤细的脚踝显得岌岌可危。
“小心!”
他赶忙伸长手臂,在后面虚扶了一把。没想到白灵倒是身手灵活,虚晃一枪,倒让他的伸手显得有些多余了。
“尴尬。。。”
唐昀此时是继续扶着,或是缩手会来,都很奇怪。
白灵倒是表现淡定,她点点头微笑表示感谢,并没有停下爬坡的脚步。
时间太宝贵了!
被水泥压扁的行李箱拉链有些崩坏了,白灵费了老大的力气,终于打开了行李箱。
一股子尸体腐烂的恶臭从箱子中涌了出来。味道十分上头,在场的几名刑警都面容扭曲,险些作呕。
白灵从容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对于尸体,她很有经验。
有条不紊的从工具箱中取出一把长长的镊子,她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桌布。
王琳娜的头颅从裹着的桌布中滚了出来。
舌头向外伸着,延展的极长,细细的泛着粉白。
她的眼睛是半睁半闭的状态,有种死不瞑目的既视感。
长长的头发黏聚在一起,成了虫卵孵化地。
一条又一条白白胖胖的蛆虫蠕动着,前进着,紧紧的贴在她暴露在众人眼前的右侧脸颊上。
跟在白灵身后上来查看的唐昀,明显呼吸节奏不对了,他试图憋气。
白灵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她稍微侧过些身子,将王琳娜头颅上蠕动的蛆虫给遮挡住。
紧接着,她又从工具箱内取出一只最大号的证物袋。一手撑着袋子,一手去托那颗脑袋。她想一个人将王琳娜的头颅装进证物袋。
可一个成年人的头颅重达9至12斤。
地面不平,很难腰部借力,白灵显然单手操作,很是吃力。
唐昀忍住对腐烂尸体的恶心,他将眼睛的焦距保持在白灵撑着袋子的纤长手指上,忽略掉烂了半截的舌头、挤爆的眼珠,还有蛆虫爬进爬出的的头发。
他上前一步,快速的用双手将头颅从白灵的单手上接过,果断的往袋子里一装。转过身去,不再去看行李箱里残存的断臂残肢。www.xiumb.com
高温天气的发酵,让王琳娜头颅的腐烂程度加速了不少。
表层的皮肤、肌肉、脂肪松松垮垮的挂在内层骨骼上。拿在手上的手感,像一颗包着坚硬实心的果冻球。外面软软绵绵,一用力就能掐陷进去。
唐昀觉得自己的十根手指都跟有蚂蚁在咬一样。
“唐队长——”
听到白灵突然出声叫他,唐昀只得深吸一口气,转头面对。
他平视着白灵的眼睛,“怎么了?”
“你看——”
结果白灵居然指向行李箱,“强迫”他去看那所谓的“蛆虫孵化基地”。
唐昀真是欲哭无泪,看什么呀?我不想看呀。。。
白灵的眉头紧皱,“少了东西。”
她出声道:“和下水道收集的尸块加起来,这里的尸骨数量不对。”
唐昀一听此话,他也立即严肃起来。
“少了什么?”
“初步目测,少了大腿骨、小腿和脚。”
唐昀陷入了沉思。
“如果赵晓丰没有隐瞒,”他先假设对方没有撒谎,“那么按照他的说法,是一次性抛尸的。”
“因为工作之便,赵晓丰知晓该工地近期要浇筑水泥。在秦蕾与王琳娜争执下,失手捅伤对方后,他为了保护秦蕾,进一步用弓箭弦将王琳娜扼死。”
“之后,赵晓丰独自驱车前往其工作的建筑公司,从储藏室偷拿了装修使用的油布返回家中。”
“为了防止鲜血四溅,他二人将防水油布铺满洗手间。”
“赵晓丰使用电锯,将王琳娜的尸体大卸八块。”
“头、躯干、四肢。”
“这几个部位分尸后,他想一股脑都给抛尸到工地上去,毁尸灭迹。”
“因为秦蕾要照顾宝宝脱不了身,赵晓丰从家中找到唯一的一只行李箱。只有18寸,里面勉强能装进头部和上肢。”
“他又用油布将下肢包起来。”
“原本想把躯干也一同带走的。但重量太大,五层楼梯他怕徒手搬运不动,引人注目。”
“只能将躯干进一步碎尸,碎块藏在冰箱冷冻库内。”
“要不是桐宁街道发通知说傍晚要停电,他怕冰箱停电导致尸体腐烂,慌不择路的选择用马桶冲下去。怕是没那么容易被发现呢。”
唐昀在土堆上走来走去,回忆着赵晓丰所供述的每一句有用信息。
“要说剩下的尸体应该都在这儿啊。。。”
他探头将行李箱推到一旁,下面的的确确空无一物。唐昀看着凌乱的施工现场,头痛不已。
白灵抓住了重点。
“油布?”
“你刚刚说赵晓丰是用油布包裹尸体的。”
“油布是跟着一起扔进工地了吗?”
唐昀有些记不清具体细节了,他赶忙打电话给还在警局的小于。
“小于,快查一下笔录,赵晓丰是怎么说的?”
没一会儿,唐昀将电话挂断。他阴沉着脸看向土堆。
水泥碎块的中央,除了行李箱外别无他物。
“这该死的油布去哪儿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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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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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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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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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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