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同时打着两个电话，还得开车看路。一心三用。
即便车内智能助手已将车载空调打开至26℃，她的额头还是冒出了一层汗。
“珊珊——”
“局里已经派人往那边赶了。”
“你还沿着地图导航的路线，没有更改方向对吗？”
“在菜市场附近？”
“好，那至多八、九分钟。”
“坚持住！”
听电话那头传来方珊珊还算镇定的一声“嗯”，白灵的内心平静了许多。她理智的那一面开始掌握全局。
“唐昀？”
第一步是确认唐昀是否还在电话那头。
“叫我？”
一大早就早早坐进审讯室翻看资料，等着看守所提人过来的唐昀，语气显得不那么友好。
他半路被拉进电话会议，听着白灵讲谜语似的加密通话。话语中中还提到了他最不想打交道的“麻烦精”方珊珊，唐昀真是一大早就偏头痛，急需一杯美式咖啡的拯救。
“时间紧迫，我快速的跟你说一下情况。”
随着白灵徐徐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铺陈开来，唐昀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局里都派了谁去？”
唐昀最先关注这一点。
“啊。。。这个？”
白灵还真不太确定。
情况紧急，她第一反应就是在警务通内联系当天值班的民警。在得到对方会立刻出警的反馈后，便立刻在电话中告知了方珊珊。
“等我一下——”
唐昀转身去刑侦大队看了一圈。
舆论发酵的厉害，上头施压下来，局长只给了自己三天的破案期限。截止至今天下午三点，就将将满72小时。唐昀的时间着实紧迫。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赵晓丰是个很难缠的角色，嘴很严，又能编瞎话。换个新人进来审讯，怕是会被他带的在谎言里绕圈圈。
唐昀是没法从碎尸案中脱的了身的。
但凭借多年做刑警的直觉，唐昀意识到这个恐吓、威胁、尾随方珊珊的神秘男人必有蹊跷。
他不放心让没处理过刑事大案的普通民警上手，怕是一个弄不好，人跑了不说，再搭条人命进去。
“黄立华，丁勇——”
他点了一下昨晚值夜班的两名资深刑警，“你们跟着出一趟警。”
唐昀看着背着小包从门外走进来的路洁，后者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小路也去。”
“警觉点。”
“大华、阿勇都没见过方珊珊，小路你就负责坐在车里给他们认人。”
“千万小心！”
“怕是个大案子。”
蜿蜒曲折的人行通道上，方珊珊神色紧张的在买菜大婶间穿行着。
就快穿过菜市场了，她低头看了眼手机，【8：23】，离她从丽城花园酒店出发的时间过去了18分钟。
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
“方珊珊，你可以的。”
“还有十分钟就到警局了。”
“警察会来抓坏人的。”
“加油，不要怕！”
也许是轻敌了，也许是坏人昏了头，更也许是天意弄人。
在导航必经的一个环形交叉路口，方珊珊为了躲避一辆疾驰而过的重型卡车，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人尾随这一可怕事实。
她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不要被大卡车撞倒，就这么一个喘息的时机，一个车身的遮挡。
方珊珊被一股大力抓住了手腕，拖着朝着草木丛生的内河一侧走去。
“你干什么？！”
“救命啊——”
“救命！”
她的呼救声被卡车轰鸣的汽笛声盖了过去。
“小宝贝儿~~”
男人油腻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好想你呀——“
“珊珊！”
“珊珊——”
电话这头的白灵听见呼救声，顿时意识到大事不好。
将车速飙至高速最高限速120km/h，她焦急的呼唤起方珊珊的名字，可那头已无人应答。
海城内河的地势为西高东低。车道在高处，河道位置相对较低，上下高度差能有个十几米。
方珊珊被男子拉扯着，跌跌撞撞的来到了地势低洼的内河边。
河边一圈茂密的野草长势极佳，一排柳树随风飘摇着，将二人的身影挡的若隐若现。
挣扎拉扯中，方珊珊拿在手中的手机被男子扔到了草丛里，无线耳机也在慌乱中掉落在地。
无法联系白灵，让她的心情阴云密布。
“宝贝儿，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男人用腿将方珊珊死死钳制在河边的一棵柳树上，他脏兮兮的黑手覆了上去。
“你好美——”
方珊珊不得动弹，只能任由男人的靠近。
男人在她的脸颊上烙下一吻，看着她因为恐惧而煞白的脸蛋，着迷的一寸一寸的爱抚着。
“现在的你，比视频里还要美。”
“如此真实，如此鲜活。”
“只比那一晚差一点点。。。”
没等方珊珊消化好【那一晚】究竟是怎么回事，重重的一记耳光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紧接着，又是一个巴掌。
“啪啪啪——”
被连环的四五个巴掌打的头晕眼花的方珊珊，半边脸肿了起来。她扭过头努力睁大眼睛，想死死记住男人的长相。
倒八的眉、小眼睛、眼皮上一颗黑痣。
“瞧你这样多美呀——”
男人病态的轻抚着方珊珊流着鲜血的嘴角，将手指上沾着的鲜血涂在了她的眼皮上。
“嗬嗬嗬，好漂亮，就像画了眼影一样的美。”
他又将血抹在了鼻子两侧，像涂腮红一般。
“呕——”
方珊珊顿时想要呕吐，她从没想到这么变态的一幕，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男人入迷似的仔细端详了会儿自己的“艺术品”，又将手顺着她的身体慢慢滑了下去，像条滑腻的蛇。
臭烘烘的身体贴近了她，带着潮湿的汗液，火热的鼻息，方珊珊被死死固定在树干上，无处可逃。
“多好呀。”
男人凑近她的耳边说道，“都没有人。”
“我们可以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方珊珊在这一刻想到了【死】。
她想到自己前几天怕的要死，又哭又闹的。但即使那样，也没有哪一瞬间像此刻一样，让她恨不得立刻死掉。
她有些后悔自己鲁莽的勇气了。
她像朵濒临凋谢的花、脱水的鱼，一动不动的任由男人的摆布。
可能是她的这份“躺平”让男子感到有些无趣，他用力的捏住方珊珊的下巴，恶狠狠的质问道：“你不是很胆小吗？”
“不是很爱哭吗？”
“怎么不挣扎，不叫救命了？”
“你不怕我？”
【我】？
这一瞬间，方珊珊觉得天灵盖的某个地方被外力强行打开，她突然醍醐灌顶了。
一个我字，让她领悟了白灵在那间小小的会议室，为自己剖析对方犯罪心理所说的那些话。
【隐藏的冲动，其实才是犯罪真正的根源。】
【性——可以说是出发点。】
方珊珊鼓起勇气，抱着反正已经是死路一条，试一试又有什么坏处的心理，用一种带点挑逗的语气，说出了她的第一句话。
“你。。。”
“你喜欢我吗？”
千回百转的尾音，是女人独特的魅力。
男人愣住了。
这辈子，从来都没有女人问过他喜欢对方吗？
十八岁那年，被他掐死的那个足浴小姐没有问，她嘲笑他毛都没长齐。
后来，越来越多的女人出现了。
那个被他叫进出租房的应召女郎没有问，她说时间长，需要多加钟，你有钱吗？
在直播间搔首弄姿的女主播没有问，明明一口一个“大哥我爱你”，她却在自己满心欢喜找到她后，崩溃的大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是谁?"
“我不认识你！滚开——”
方珊珊从男人迟疑的表情里感觉到了一丝生的希望，她趁热打铁的继续问道。
“你喜欢我什么？”
“可以告诉我吗？”
她克制的忍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冲动，努力用温柔如水的眼神看向男人。
这一眼，他看起来没之前那么不可战胜了。
圆圆的脸晒得很黑，稚气未脱婴儿肥的下巴，年纪很小吧，二十出头？
“求求你啦——”
方珊珊用甜腻的夹子音朝着男人撒娇，男人果然受不了这招。
他钳制着方珊珊的手臂，没那么用力让她吃痛了。
男人用视线一寸一寸的在她的身上勾勒着。
“我喜欢你的眼睛，弯弯的像个月亮。”
“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尤其是那个去旅行的视频里，你在老街上吃冰淇淋笑得很开心。”
方珊珊为自己争取了五分钟。
也就五分钟。
梦幻缱绻的假象像肥皂泡沫一样，一下子就破碎了。
前一秒还诉说着“我喜欢你的”男子，再次将手臂举起。
这一次，他不仅仅是一个巴掌而已，而是用力的掐向方珊珊的脖子。
男子在她耳边呢喃道：“宝贝——”
“我最爱的，就是你痛苦哭泣的表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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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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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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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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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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