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以棠的关系,他有特殊的腰牌可以随时进出行宫。
兰亭没敢多问,火速带他出了院子,从小路直奔谢以莼的院子。二人赶到时,以棠犹自没有任何察觉地同谢以莼赏着月,见有外男闯入,冰弦与遗音火速挡在了以莼身前,如临大敌:“大胆!竟敢擅闯娘娘寝殿!”
“冰弦遗音退下。”谢以莼淡淡说道,眼中却闪过了一抹稍纵即逝的慌乱。以棠惊讶地望了一眼郑禹偁,讪笑着同她解释:“娘娘,这位是郡守郑大人的公子。不是歹人。”
一面又向郑禹偁道,“禹偁,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么?”
郑禹偁薄唇一动,才要开口,望了一眼谢以莼忽而止住,改口道:“府库那边出了点事,父亲叫我来找您过去处理。”
以棠“哎呀”了一声,忙同以莼告别,“娘娘,下臣还有公务要处理,就先去了。”她行过礼便欲匆匆忙忙地离去。谢以莼却叫住她,“四姐不再陪莼儿一会儿么?今夜的月色可极是难得。”
以棠心中一滞,为难道:“对不住……公务要紧,下臣改日再来陪娘娘吧。”
她双颊浮上几分歉意的微笑,澄净清澈如春日的暖阳。谢以莼静静望了她一晌,点头说好。目光却凉如夜露。
以棠没有功夫注意她的异常,告别了以莼急急地奔赴行宫外,郑禹偁却将她往左一拉,擒着她纤细的手腕疾步朝她的院子走去,衣袖牵风。事发突然,她打了个踉跄,有些跟不上。来不及追究男女授受不亲,迅速调整了步伐惊讶地望着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荀佑已经知道了宁侯爷调兵的事和你的真实身份,便鼓动我父亲起兵造反。前几日是我疏忽了,没察觉他们已经派人去了陈留请荀令出马。现在更是要以你是假冒的要清君侧为由,调人欲来捉你,先发制人。”郑禹偁平静地说道,脚下步伐极快,如同要飞起来一般。以棠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眼眶猛地一缩:“他竟然知道了?”
她是说这几日城里怎么这么安静,可恶,她竟没能察觉!
郑禹偁默认了,冷静地安排道:“现在我父正在集结四周兵马,我送你出城,趁着夜色速度去往林堂。城中已经不安全了。”
重生以来,以棠还是第一次碰见反叛的事,不安垂了眸紧跟着他的步伐。随即却又反应了过来,“不行,我得回去叫上谢婕妤!”
“谢以棠你别傻了!”却闻一声厉喝,一股极大的力道径直将转身欲走的她拽了回去。以棠愣了一瞬,愣怔回过头怔怔地地望着他。郑禹偁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睫一颤,别过脸轻轻道:“他们的目标只是你,婕妤娘娘自当安全。何况你会骑马,她会么?带上她只会是累赘,到时候一个都走不了!”
“怎么会?”她急切地摇头,“你不是说他们要起兵造反么?我走了,莼儿又岂能安全?”
心中却是急得火烧火燎的,都这么危险了,禹偁为什么不让她带上莼儿?
难道……心中掠过一个不好的猜测,她迅速抬起脸来,灼灼逼视着他的眼睛质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他却置若未闻,只温和地笑了笑:“快回去收拾行李吧。我送你出去。”
一呼一吸之间,她已经明白了许多事。却是讷讷摇头:“……罢了,我还是不能丢下她。”
“兰亭,你先回去替我收拾东西吧。我很快就回来!”她急急丢下一句,转身便往回跑。郑禹偁下意识要去抓她,却只捕捉到月夜里轻如流沙的一阵风,稍纵即逝。
“谢……”他伸出的手愣在了半空,想要去追,兰亭却已担忧地回眸望了一眼,上前轻轻道:“郑公子,我们先回去吧。”
以棠返回时谢以莼犹在庭中赏月,见她回来,眼中一惊。
她竟然回来了……
自己本已放过了她,她又为什么要回来?
谢以莼想不明白。面上勉强挤出了一丝流露着疑惑的微笑:“四姐姐,你,你怎么……”
“马上和我走。”以棠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她,闯入宴中,拉过以莼的手便往外走,一面朝着冰弦遗音冷静吩咐:“去收拾娘娘的紧要东西,我们现在就要离开。”
话未说完人已带着她出了席去,谢以莼惊恐回首给冰弦等使了个眼色,不安似地问:“四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为什么你和郑公子两个人都慌慌张张的……”
“没什么。我带你去见陛下。”她冲着她安抚地笑了笑,脚下的步子却愈发快了起来。
谢以莼一颗心本自举棋不定,但看见她额上密布的冷汗,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她顺从地跟在了以棠身后。
以棠没有直接告诉以莼将有判兵反叛的事。及至几人挤在一辆马车上车马声杳杳驶向城门,她才终于道:“娘娘待会儿不要出声。”
“出了这扇门,娘娘很快就可以见到陛下了。”她握住谢以莼的手,尽力将话音敛得温和。
谢以莼目中却是掠过一丝恍惚,低下了头。以棠心中一滞,苦涩地牵了牵唇角,将脸别到了另一边去。
她在赌。
赌以莼最终是否会对她下手。
郑禹偁看她的眼神像是在说她疯了,但以棠却清楚地知道她没有。她身上还有谢琰给她的令牌和兵符可做救命之符,冒险一次,试探清一个人的内心,她觉得很合算。
郑禹偁用一辆郑家的马车将她们送到了荥阳的西门,自己则策马护送。几人走时是故意舍弃了离林堂最近的北门的,但城门仍是被封锁了起来,月色中两队士兵正在城门前披坚执锐地巡逻,月光在他们的盔甲上折射出幽幽的光。www.xiumb.com
“什么人?”
不待车马走近,守正便带人将他们拦了下来。郑禹偁让赶车的小厮停稳马车,跳下马走上前道:“是我。”
“世伯,禹偁有要事出城,还望行个方便。”他拱手行了个礼,谦逊有礼地道。
那守正是郡府的人,自与他熟识,此时却也疑惑地打量了帷幕低垂的马车几眼,公事公办地道:“都这么晚了,过了出城的时间了,郑公子还请回吧。”
事实上他早已得到消息,今晚不论是谁,都不许出这个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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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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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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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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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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