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熙宁不满这门婚事,私下也同她闹过许多回,但从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失礼,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曦俯在母亲怀中,哭的声嘶力竭,抽抽噎噎地道:“穆从珂他……他……他……”
她到底是说不出来,脑海中却闪过方才在厢房里看见的那一幕——一男一女,赤条条两具身体交缠在绣榻之上,激烈地欢好。他们紧紧交缠,颠鸾倒凤,好似九天云阙、红尘紫霓中翻滚的两尊欢喜佛。
正是她的未婚夫同她的好友!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在谢以珂脸上看见的那种迷离沉醉的表情,她不知道穆从珂对谢以珂用了什么,但她听见了,谢以珂分明叫的是她哥哥的名字!
只要一想到这儿,她就恶心欲呕!谢以珂那个贱人!竟敢如此肖想她的哥哥!
南安大长公主急切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熙宁!你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宁曦满面泪水地抬起眸来,扫过众人诧异的神情,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解除婚约、报复淮安王府的机会。
于是她哭着道:“母亲,我要退婚!穆从珂那个浑球,他,他居然同珂儿……他……”
她哭的抽抽啼啼,满面绯红,虽然没有说完,但众人都明白了过来。幽州穆家的那一位可是有名的浪荡子,在幽州做过不少的强抢女战俘的龌蹉事。可是那一位,不是应该远在幽州么?
永安长公主却笑:“珂儿?是谢五小姐么?是说有好久都没有见过谢五小姐了呢!他们怎么了?”
太后眸色瞬间一沉,无视了永安问道:“穆公子?怎么,他不是还在回并州的路上么?”口吻中已有了几分怀疑的冷意。
南安大长公主揽着宁曦的手一颤,忽地一巴掌甩在宁曦的脸上,怒道:“你胡说些什么?从珂要明天才能赶回并州,怎么可能?”
“你怎能这样诽谤谢五小姐和从珂那孩子!”
以棠却是微蹙了眉,不对,那日在景宁宫中,景宁问起穆从珂何时归京,这位姨母分明说的就是今日。
联想到那夜拦截穆从珂的任务,她心中突突地跳,直觉这其中有鬼,展眸向宁澈看去。宁澈眼中却浮过一抹哂笑,端起茶小酌了一口。
宁曦被她这一巴掌扇的有些懵,哭哭啼啼地答:“不……熙宁不会看错的。就在后面的厢房……”
太后的眉目沉凝一瞬,向桓棣招了招手。他立刻带了几个侍卫前去搜查。南安大长公主腿上一软,几乎站立不稳,宁远侯手疾眼快地将她扶住,“公主,小心。”
眉宇间关怀之色溢于言表,依稀还是当年的恩爱夫妻。
南安大长公主倒没有推开他,惨颜一笑:“熙宁说的这事真是太耸人听闻了,还真是难以相信。”似是在为方才的腿软辩解。
宁远侯威目一沉:“澈儿,你去帮着桓大人看看。”
宁澈起身,抱一抱拳便要离去。以棠趁机道:“太后,棠儿也一起去吧。”
太后“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以棠于是离席跟上宁澈的步伐,带着几名宁家的亲卫向厢房走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同侍卫保持着一段距离,以棠忍不住悄声问道。
宁澈一边领着她穿过重重回廊一边懒洋洋地道:“你觉得我像是知道的样子么?”
“我是问那双绣鞋的事。”幽怨地瞥了他一眼,她声音里不由泛上一丝酸意。
宁澈停下来,伸手捏了捏她恬美的秀颊,笑得十分欠揍:“怎么,你吃醋了?”
“吃你妹的醋。”她反驳得极快,拍手打下某人的手。宁澈却笑:“你同熙宁关系又不好,吃她的醋做什么?”
“你……!”以棠一噎,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过脸去。
说话间二人已撞上挨间挨户盘查厢房的桓棣等人,不用询问便知并没有结果,遂一起盘查至最后一间厢房。
房门却是紧锁的,桓棣同他们交接过目光,破开锁欲直接闯了进去。却见谢以珂的贴身丫鬟白纻正趴在桌上打着瞌睡,被屏风隔开的卧室里熏香袅袅。
香气浓重而繁闷,笼盖了其他的气息。宁澈鼻子极灵,嗅出这暗流涌动之下的一丝情欲味道,清俊面容上微微一红。偏生以棠无知无畏地道:“你脸红什么?怎么了?”
他脸色一黑,拎着以棠就要出去。白纻却已闻见响动清醒了过来,见是他们,发出一阵尖叫。她指着桓棣惊愕万分地道:“你你你!你们进来做什么!”
桓棣剑眉一沉,径自朝卧室闯了进去。白纻忙跟上,急得大叫:“你进去作什么!我家小姐在休息!”
然而却是晚了,桓棣带着几名亲卫大踏步绕过屏风。以棠同宁澈对视一眼,恶狠狠丢下一句:“在这等着!”就跟了上去。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卧房里只有谢以珂一个人,盖着锦被静静地躺着休息,衣服工工整整地搭在一旁的衣架上,一双绣花红鞋也是端端正正地放在床前。
白纻双手叉腰,怒道:“现在你们相信了吧。我家小姐今日觉得疲惫,在这儿午睡一会而已,你们几个大男人闯进来做什么?!”
桓棣却不死心,伸手欲掀开谢以珂的锦被一探究竟。以棠按住他的手,敛容说道:“大人,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没有回答,桓棣缓缓转眸看向她,眼中微有迷茫闪过。尔后从她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
以棠这才反应了过来,微微垂了眸去。这个动作她做的熟练无比,就像是从前面对他一般,因而方才几乎是下意识的。
她勉强笑了笑道:“要查也不是不可以,请大人背过身去,由我来查吧。”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桓棣给下属们使了个眼色,一齐背过了身去。以棠缓缓地掀开那方厚重的锦被,只消看了一眼,便全然明白了。她冷笑一声,放下被子,面上却露出温柔恬静的笑来:“守宫砂尚在,看来熙宁郡主是在说谎啊。”
心中却是鄙夷,好个谢以珂,才短短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跟人有了苟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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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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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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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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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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