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六
哈拉东坐地上啃手中羊肉,滋滋有味,很长时间未享受过如此美味,贪滥地喝口羊肉汤,满嘴流油,多么滋润,犹如久旱遇甘露的草青。
“美味当有美人陪,好肉好酒再有乐舞入眼,岂不是快哉。”余算子言。
此人好久未主动与人搭话,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还是吃羊肉骚情?
哈拉东心里这样想,看着其手中扬着的酒袋,倒勾起酒虫子来上瘾。一把抢过酒袋仰脖灌酒入嘴,真是酣畅淋漓,吃肉不喝酒非匈奴人。
“眩人,骊靬眩人,快让舞伎女奴们快来献演,给大家好好的来助兴。”
哈拉东等眩人过来回话言寻水尚未归来,才想起舞伎们已不在商队,自言自语言道:”早已没命了,魂灵在沙漠上游荡,再也不会回来。“而后又大声喊:“眩人,骊靬眩人,来个喷火魔术”,好肉好酒怎无热乎性。”
眩人忙用匈奴语应一声来了,就在煮羊肉烧水的大坑边施展吞火吐火之能。
只见其在大坑下的火洞内抽出一根未燃尽的干柴木枝,将残存火星吃进嘴,再拿出,对着嘴一阵猛吹,一股火焰从嘴中鼻中喷出,像三尺长火龙窜出。
向上对着天空吹,火龙似要飞窜上天,突又对着大坑吹,火龙窜入滚汤坑内,突然那还盛有剩余肉汤大坑腾地立起一物,三角形头还吐着红红的细长舌信。原是一条浑身赤乌的蝰蛇,三寸处却泛着白光一般,众人先惧后惊再是喝睬。
眩人拿干柴木枝敲敵蛇头,那蛇蹭地没入大坑内,众人惊骇中从眩人颈后出来。
“倒也精彩,只是恐怖吓人,不似轻歌蔓舞让人陶醉。”董柄不知何时来到拉东身边。
“汝的舞伎沙漠里寻水未归,已有几日,不知死活,当去寻找接应方才安心。”
哈拉东惊讶的目光看着董柄,竟手去摸董柄额头,怀疑其生病发烧坏了脑袋。
“只是些奴隶,是财产而已,和羊只没区别,只不过会说话和跳舞让主人开心。丢了就丢了,就是丢了羊一样,损失点财产,怎能让主人去寻?冒丢命危险。”琇書網
“终归是人,不是什么牛羊性口。一路之上为汝之高兴而尽心尽力讨汝之欢心。若当时能给点水解渴,不至去外出寻水,坚持数日,也能见到罗布泊湖水。”
哈拉东对董柄的感慨不屑一顾,认为书生真是迂腐之极,不知世事残酷无情。
二七七
离开罗布泊沿着孔雀河一路西行,河道时宽时窄,两边已结冰,惟中间窄道流水。
约行二三时辰,夜幕即将来临,距河道向北出现了一座城池,城墙已有断壁残垣。
“此城曾为楼兰国都城。为东西交通要道之地,曾经甚为繁华热闹,过往商贾必经。”张钦多次经商穿行于丝绸之路,熟知了解沿途西域各国和各座城池,便对邵阳言。
“看来今晚要到城中留宿,不知城内情形如何,看城墙外观似有些破败,似无人烟。”邵阳总管抬头看看天色,再看看商队饥饿疲乏的众人,又看看不远外的楼兰城言。
“前些年驻有西域都户府屯田兵卒,不知现在是否依旧,头领尉史曾与吾相谈甚欢,曾让吾带信回长安交与其夫人,其夫人也带信给尉史,边关将士真不易为国为民。”
邵阳频频点头,以示甚为同意驼主张钦之言,似突想起一事问张钦言:“尉史几品?”
张钦一下愣住,诧异看着邵阳,小声言:“汝当比吾清楚,吾孤陋寡闻,只是商人。”
“失礼,失礼。脱口而出,漏嘴而已,进城,进城,拜见尉史。”邵阳掩饰其失言。
张钦心头掠过一丝不快,这总管邵阳,无须男人有时感觉阴阳怪气,城府颇深。
商队来到城下,夜幕已降临,黑暗中见城门虚掩,张钦看看邵阳,敲门未有人应。
众人进入城中,却见一片死寂,黑暗笼照着此城,似是一座死城,没有任何声音。
张钦让火头康钻木引火,点燃起火把,引导众人走遍全城,走进城中每一间屋院。未发现有任何人,所有房屋院落均未上锁,可以随意进入,就像进自家一样方便。
大多屋院内空空如也,院角屋顶有枯草败枝,想必春夏荒草丛生,尘土满屋满院。也有数十间屋院还算干净,院内有几株杨树杏松之树生长,已是冬日天叶落枝尽。
数十间屋内有几案,席苇,还有胡床,马札等物,甚有一间屋内有灶台,碗盘箸筷。
总管邵阳让驼主张钦吩咐大家自找屋院休憩,火头康烧些热水,供大家干囊就水饱肚。
夜晚闭门睡觉莫睡死多留神,可轮流安寝莫大意,邵阳让秦山安排护卫巡夜在整个城内。
大家等取得热水,便各找屋院安顿自己,诺大城池,众多空荡院落房屋,随意均可安寝。
邵阳与余算子和总管与一护卫相邻院落安住,屋内皆有几案和胡床,且干净少尘埃。
哈拉东带着眩人,还有水清扶着索娅,找了一间柳枝蓠芭围着的大院,在土坯屋就地就寝。
哈拉东让董柄与书童在对面的院落房间落脚,若有意外发生,可及时能有个照应。
未到子时,商队众人均已安稳踏实就寝,楼兰国旧都城又恢复了静寂,黑夜沉沉。
邵阳辗转反侧,心中很不踏实,诺大的城中竟无一人居住,难道此城真是一座鬼城?困意毕竟难挡,邵阳虽抗拒睡意沉沉,不想安睡,但也渐渐迷迷糊糊上下眼皮打架。
朦朦胧胧中,似听到屋外有马蹄与脚步声,有人冲进屋内,像是朝廷黄门近臣。
那人红衣红帽,高声大喊,“圣旨到”,邵阳忙起床滚地上下跪接旨,未敢抬头。
只听那人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黄门郎中朝廷密使邵阳,奉旨西行西域。竟节外生枝,胆大忘为,独断专行,瀣谷擅杀儒生,罪莫大焉,应即看押在监。着有司司审定罪,因其身负使命在肩,可允其戴罪西行,完成使命回返再领罪。
钦……”。
邵阳忙大喊冤枉,言臣未擅杀儒生,实有人栽脏陷害,或匈奴人反间。
“冤枉?证人带来可当场质对。”邵阳见屋外鱼贯而入众多人等,皆披发遮面,且浑身鲜血,中有一人冠正拿一木简,突然下腹开一大洞,血喷涌而出溅红其全身。
哈拉东大骇,欲站起却似有强力按肩,无法动弹起身,再一用劲,竟从梦中醒来。
却见一人在其面前站立,年轻气盛气宇轩昂,不怒自威,威严于眉宇中自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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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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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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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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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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