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六
商队一夜之间数十个水袋丢失或损坏,白白流失了沙漠戈壁行进中不能缺少的水,商队近二成的人面临无水可饮的局面,而在茫茫沙漠戈壁中寻找水源如大海寻针。
莫贺延碛八百里瀚海沙河非十天半月时日能走出,如今只行进了不到一成的路程,也就是说商队有二成的人将走不出这大漠戈壁,会在半途之中终结不幸的生命。
必须要干预,要从死神来临之前,让一部分人突出魔障的包围,笑迎幸运之神光临。这些人中有商人、劳役、奴隶还有舞伎弦人,应有取舍,只能保证施救近一成的人。
若想保证所有人,一个不少的走出大漠,让宝贵的水人人有份,实属根本不可能,那样只能连累商队所有人,会使每个人都成为遍地黄沙上的白骨和骷髅,无法避免。
驼主张钦下令统一收集所有的水袋、水葫等装水器貝交由火头康保管,一个不漏。根据行进路程和天气变化,确定时间,给大家统一分配饮水,一切为了存续生命。
“但有一成的人,吾们不得不放弃,不是吾们不顾,是苍天不佑,只能听天由命。”
董柄看着张钦毫无表情的脸,那是一张无可奈何的脸,说着无可奈何的语言。
“丢弃那些西域舞伎、故弄玄虚的眩人,还有半道捡来的奴隶,所有老弱病残。不能让此等人沾一口水,那怕苦苦哀求或死死跟随商队,格杀无论抢水之人。”
董柄又看到邵阳那张残酷无情的脸,那张令人惧怕的脸,和发出屠杀儒生之令的嘴。
“那些舞伎眩人是吾的财产,吾的,吾的水哪怕饮羊饮马饮性口,与任何人无关。”哈拉东对总管邵阳的话非常不满,似专门在针对其,对邵阳吼道,并把手臂一挥。
“没人抢汝的财产,没人对汝的财产感兴趣,汝之羊马牲口饮水一口,汝则要一口少饮。汝之水已非私水,已是大家的公水,抽肥补瘦,抽多补少,大伙均平统一饮水。”
“是汝之水袋被丢,汝怕渴死在这沙漠,无人替汝收尸掩埋,才想出这一法子害人。”哈拉东戳穿了总管邵阳的真实目的和想法,但对邵阳收回成命则不抱任何希望。
“不只是吾一人,吾一人尚可能忍,而是二十余人遭殃,连驼主也未能避免。”邵阳慢条斯理的尖细噪音回应着哈拉东的咄咄逼人。
“抛弃十余人性命于不顾,伤天害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为此,当尽力寻找水源。若半途中发现了水源,而十余人已被弃亡于沙漠,岂不后悔不已,但已难以挽回。”董柄听到邵阳无情地丢弃近一成的人,因为饮水缺少,忧心忡忡而言。
“书生之见,在莫贺延碛这八百里瀚海沙河寻找一处水源,比雪山上找雪莲还难,既便走出了这莫贺延碛,又将进入另一片死亡之海罗布泊,更是千里无人烟。”
驼主张钦曾走过莫贺延碛西行,当然知道这大漠的凶险,让多少商队无奈。
“不管怎么说,吾与吾下人的水不可交于汝们,吾自行分配,与任何人无干。”
哈拉东说完,拂袖而去,不管总管和驼主的处境。
二六七
以驼主的名义发的收水令依然要执行,总管邵阳让秦山的护卫队协助收水。
“那五人不可弃之不顾,不能因断水而亡命。”卲阳安顿秦山,秦山心领神会。
秦山知道那五人即是匈奴人劫走又要回的那五人,其中有一人背负着秘密使命。
哈拉东拒不交水,扬扬手中水袋言:“若再逼吾,吾将水泼酒于沙中,任何人也别想再饮。”
护卫只好告之秦山,秦山对邵总管禀报言:“既然匈奴后崽不肯交水,莫如就随其便,很多人学其样,也不把交水令来理会,不如变变法子,既让吾们省事又能达到事半功倍。
不如把商队人分组,有多少水就分多少人,把缺了水的人分散进组,每组自定何时饮水。给哈拉东多分几个人进去,给谁饮,饮多少,由其分配,呛死谁渴死谁由其定。”
“倒是好法子,可以一试。那吾和驼主的水袋均没了,与何人分成一组方好?”邵阳看着秦山,心想此人倒也能干,只是心数颇多,还是要多加防范莫让自己掉陷井。
“大人可随吾一组,还有那五人,水袋均在。配水由大人说了算,吾们均听汝令,将张驼主、余算子,这些丢了水的,还有书生书童等扔给那哈拉东,看其咋办。”
“就如汝之言,赶紧去办,就说依驼主之令。再有反对者,皆強行分组,必要时来点硬。”
“大人所言极是,我会加紧去办,不会耽搁一会。只是尚有一事起疑,不吐不快。丢失水袋之事真是蹊跷,吾看人为因素远大于自然天气之变,重要人物水器皆失散,更让人忧心的是,那五人之水袋均在,难道有人在作梗?还知晓了何人担负秘密使命。
对异士能人有所图,故不害其命,而要伺机劫持带走,故留水尽保其命以侍徐徐图之。必须尽快查清,是否有内鬼探子作祟,并揪出来严问有何图谋,以绝带来无穷后患。”
邵阳对秦山头头是道的分析频频点头,要秦山抓紧查证,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哈拉东无法再抗拒这新的分组配水之法,分给其的人虽多,也不能再往外推。xǐυmь.℃òm
人多水少,要保障人人均有水喝,却是件棘手之事,真是要人命,都是一条命。
要谁丢了命,谁的命不是命,董柄这样说,要让人人都有口水喝,不要落下任何人。
书生意气十足,怎么能够做到,驼主说的对,人人有水喝,将让所有人走不出大漠而丢命。
丢弃舞伎,虽其命就溅,丢弃不足惜,却又很是难舍,因能养眼,满足欢娱之心。
正是焦头烂额,董柄却又来找其,所说之话又给哈拉东一个不小的吃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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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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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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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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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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