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七人前后雨中密林行进。
渐至半山处豁然现平台,
贴山有立崖刀砍斧劈般,
远看一洞口半隐苍松丛灌。
最前拉东扯嗓身后猛喊。
董柄听前声“到了”嘱书童加鞭,
其后四人纷纷催马前赶。
先行拉冬马近崖前百步远,
兀见雨水血红浸染地面,
再看横七竖八卧躺人身,
细观皆气绝亡于刀砍。
众人陆续赶来惨象迎面,
柄尤恐惧心头腾起悲哀。
亡者尽儒生气质装扮,
几人身边甚有竹木册简。
再往洞口行走步步尸横,Χiυmъ.cοΜ
灌木枝条也有血迹滴淌,
松绿翠青点缀血色斑斑。
洞内宽敞几间土坯房间相连,
每间均有五六死尸横陈。
大屋正墙老儒倚墙坐正,
冠正发齐衣整双目微睁,
双手捧握简椟放于胸心,
下腹血洞赫然血满双腿。
柄恸心言:“吾未谋面师焉。”
跪地三长拜:“恕弟子迟来。”
儒师手松简椟当啷落地,
瞬间目闭容貌释然宽展。
拉冬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董柄起身一脸无措茫然。
四十五
出得洞外大雨滂沱如注。
柄言:“当为同门尽绵薄力。”
俯身拉尸入洞他人效焉。
忽然传来急切马蹄踩水,
转眼数十骑卒台地列阵,
中有胖大头目眼扫柄等,
高声大言:“瀣谷近有窜犯羌兵。”
言罢来回低头观瞧地面尸身,
猛地大喊:“羌兵在此毙命。”
马鞭直指一尸怒目圆睁,
拉冬等人上前细看究竟,
果然有一左妊短衣之人,
散发披面血肉模糊难以辨明,
服饰装扮无疑确是羌人。
“羌贼屠儒众生反抗棒杀此贼。”
头目言之凿凿仿佛现场亲临,
突然霹雳一声电闪雷鸣,
惊得头目失色拽马领众而返。
“尔等速离小心羌人侵犯。”
人渐远声没入山林消散。
“电闪雷轰军卒定是慌言。”
拉冬悄声言语近旁董柄,
柄不解望拉冬神色怪诞,
拉冬突指地面羌尸头边:
“此物必是栽赃诬陷明证。”
柄顺指看一物似是发簪,
拉东捡拾送柄眼前细观,
的确汉人成男盘发物品。
“羌人披发焉有此物在身。”
拉东双脚猛夹那尸双腿:
“双腿并拢无间骑马未曾,
羌人游牧之人马不离身。”
董柄恍然杀戮同门羌人无嫌,
移花接木必有阴谋瞒天,
拉冬言语神情或晓实情,
隐约感觉阴谋与己相关,
戮杀或因己瀣谷行招引,
寻机问得此事来龙去脉。
四十六
柄默然依旧雨中移尸洞内,
心中已然视己瀣谷儒家弟子,
同门遗体岂能雨淋日晒,
安顿魂灵不再失所游离,
儒家自然不屑怪力乱神,
而崇尚天地感应灵犀通心。
安护队对抬尸已不耐烦,
当初奉总管命保董柄返,
时机已到不可延宕拖延,
来至柄前提及速回张掖还。
柄默不作声手脚也不停。
安怒令两护卫强押董柄返。
书童跑来护主如小鸡张翅,
被护卫掀翻在雨中地面。
拉冬见之斥责两语三言:
“行善福及子孙恶殃父母,”
不惧百多魂灵游荡怒缠身乎?”
护卫闻之甚恐倏然放手。
安作罢不再急于强行返。
所有尸身移至洞内安置,
折下灌木荆条封堵洞口,
挡住豺狼虎豹出入吞食。
四十七
身心疲惫董柄靠树休憩,
雨停风静林中一片静谧,
偶有鸟鸣更显山林空灵。
忽闻鼾声原是书童沉睡,
拉冬捋根芨芨逗痒其颈。
安及护卫数步外度步悠闲,
不时回头瞅望董柄这边,
一护卫眼不眨拉东紧盯。
余算子倚一枯枝闭目养身,
忽尔微睁眼斜睨拉冬。
拉冬悄然来到董柄身边,
拍其肩头竖拇指对柄:
“倒有点仁义可甚为累赘,
不似咱游牧尸骨天地还,
任凭放野地鹰啄狼食之,
生由天地来亡由天地去。
我母汉家人从其学汉礼,
方知仁和义只晓皮毛星,
可也少诡诈更难扮虚伪,
最缺残忍心杀人吾不会。”
拉冬慷慨起很快转平静:
“拜师为泡影汝有甚打算?”
柄心难安定波涛仍汹涌,
何人胆大为滥杀众儒生,
朗朗乾坤下天眼放目看,
杀戮如掸灰视命为土尘,
儒生成草芥士竟同白丁,
天理何昭昭怎容恶行行。
虽有魔障拦学经不可费,
儒为天地理拜师随终身,
心中有天地口中有乾坤:
“求学去敦煌问儒向西行。
当年秦皇千书焚百儒坑,
弟子千人流散乡野隐姓瞒名,
但有二位大师西去遁形,
一位瀣谷隐居暗授春秋经典,
一位敦煌传道兴儒讲六经,
弟子相承传代百多年历经,
河西重振复儒光耀千秋万代,
瀣谷已如花谢敦煌正盛,
生当竭力西去师门再拜。”
拉冬听之不知崇敬其执着,
还是该讪笑其迂腐固执,
见其心意笃定难以变更,
便想如何引导另辟途径。
原路回返拉冬些许不肯,
其意乘远离驼队思谋密信,
考虑是否伺机单于面呈,
回归难免少机会难脱身,
也正是其随董柄之原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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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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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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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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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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