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会有些嗜睡,这是正常的。”梁童尽量让路遥放松,不提其它事。
“就这么待到生,我恐怕要变成一头猪。”路遥开起玩笑。
梁童心疼她苦中作乐,盛了一碗鸡汤放在她面前,“补补,你太瘦了,这可不行。看看我,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最起码身体素质还是过硬的。”
“嗯。”路遥接受她的好意,看着碗里清清淡淡的鸡汤,忽然也有了点食欲。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慢慢吸进嘴里。
怎么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
路遥皱了皱眉,再次低头看着汤碗,细细地回想是在哪里品尝过?
往事潮水般涌现,她想起来的同时,也失手打翻了汤碗。
梁童吓坏了,第一时间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但鸡汤还是洒在她大腿上,白皙的额皮肤顿时泛起一片红。
“你……”梁童懊恼死了,虽然鸡汤已经凉了些,但奈何路遥的皮肉太娇贵,渐渐地,大腿内侧居然起了小水泡。
“这汤是他炖的吧?”路遥坐在床沿,问梁童。
“都怪我,没事儿让他给你熬什么鸡汤!对不起啊,路遥。”梁童诚心道歉,“你现在不能抹含激素类的药物,你等等我,我出去买药。”
“梁童,你帮我个忙好吗?”路遥忽然拉住梁童的胳膊。
“怎么了?”梁童看到路遥紧张的样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帮我给杨律师打个电话,问问他能否如期开庭。”路遥拿出手机,指着杨康的手机号给梁童看。
梁童抿唇,为难地看着路遥:“贺行之特意嘱咐过我,不能联系任何你让我联系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了,那就算了。”路遥不想让梁童为难。
梁童没有办法,贺行之对她的恩情她不能不放在心上,对于路遥,她也是爱莫能助。
“你们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矛盾,可以好好聊聊。看得出来,他还是关心你的。路遥,你之前是怎么受的伤?方便和我说吗?”梁童问道。
路遥绕开这个话题,“那你帮我去买烫伤药吧,有点疼。”
“好。”梁童看出她的心思,不再勉强,推门下楼。
她刚离开别墅,贺行之的车就野兽一般闯进大院儿,疾风扬起地上的落叶。
贺行之从车上下来,匆匆进门,连鞋都没换,直接冲上二楼主卧。
打开门的瞬间,路遥被吓了一跳。
她赶紧将裙子拉下来,盖住伤口处。
可贺行之还是看到了,他不由分说按住路遥的手,将她的裙摆掀了上去。
几个大水泡晶莹剔透,周边泛着一片红色,贺行之眸光幽深,盯着伤处,垂下的眼睑遮住他瞳孔中心疼的神色。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的口吻带着责备,“没有烫伤药吗?”
“你不用献什么殷勤,那鸡汤我喝着恶心。”路遥反击道。
贺行之全然不在意,继续说:“你不喜欢就别喝,虐待自己算什么本事?”
“贺行之,你为什么不让我和外面联系?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你放我出去。我要看着你母亲进监狱。”路遥咬牙切齿地说。
“是么?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大法官生病入院,开庭时间无限延期。”贺行之淡淡地陈述事实,“路遥,我选了孩子,你选了路童,剩下的事情,是我和你的代理律师之间要解决的,你懂吗?”
路遥的拳头渐渐握紧,她用力捶打在贺行之结实的肩头。
“贺行之!你卑鄙!”她狠狠地骂。
“路遥,不要再提我母亲的事。她的抑郁症已经进入重度,随时都有自杀的可能。”贺行之每次来见路遥,都要强迫自己把江亚蓉放到一旁不去想起。
而路遥却总要戳他痛处,这样一来,他的情绪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和一个要把自己母亲送进监狱的女人在来往,总归是大逆不道的。
可他又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件事的责任不在路遥身上。
所以他才会矛盾,不然他根本无需纠结。
路遥哪里肯听他的,愈发刻薄道:“是么?那很好啊,以死偿命吧。”
“路遥!”贺行之忽然瞪着路遥,目光如炬,燃起黑色火焰。
路遥看他盛怒的样子,牵动唇角,笑得邪恶:“我说的不对吗?杀人不要偿命吗?以后孩子生出来,我会告诉他,你奶奶撞死了你姥姥,你爸爸就在旁边看着,他也是帮凶。”
“路遥,不管怎样,她是我母亲。我不想每次见面都要因为这件事争吵。”贺行之冷冷地说。
“不想吵?好啊,那你不要来,或者让你妈去自首。”路遥反唇相讥。
就在这时,梁童回来了。
她推开门看到贺行之在屋里,有些尴尬地想退出去。琇書蛧
“把药给我。”贺行之对梁童伸出手。
梁童看看路遥,又看看贺行之,内心挣扎了一下,“你不太方便吧?”
“梁童。”贺行之只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便乖乖把药递了出去。
关门时,梁童歉意地看了路遥一眼,表达出自己的无奈。
路遥咬了咬牙,“贺行之,你别碰我。”
“不想让我把你绑起来,就老实地躺好。”贺行之说着,便打开了药膏的包装。
路遥如同身处牢笼,她没有还手之力,也不想与贺行之肢体对抗,只能听之任之。
药膏抹在烫伤的皮肤上,微微发凉。
贺行之的动作十分轻,但路遥还是感觉到了丝丝痛楚,她紧抿着唇不说话,额间伸出点点汗珠。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身体竟然起了异常的反应。这让她又羞又恼,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孕激素的分泌对于她的情绪和身体都起了影响,只是她第一次怀孕,对这些事情比较迟钝。
烫伤的位置有些尴尬,最里面快到了大腿根部。
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缓慢而克制,贺行之目光专注,虽然没有其他心思,可无论怎么说,这样的场景都很暧昧。
不经意地,贺行之在涂抹完最后一点伤口后,看到了白色布料上的一小滩水渍。
他顿时觉得身体僵硬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急剧膨胀。
“好了。”他一开口,声音沙哑,顺手将路遥的裙摆放下。
路遥调整呼吸,只差在在心里骂自己一句“不要脸”。
她冷着脸让贺行之出去,贺行之幽黑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后,转身出了房间。
两个人一个在卧室,一个在书房,各怀心事。
半晌之后,梁童回来,和路遥说明天去医院检查的事。
路遥问她:“你能说服贺行之放弃这个孩子吗?”
梁童看着路遥,目光没有闪躲,“路遥,我不知道你们出了什么问题。但是从医生的角度,为了你的身体考虑,我建议你好好做检查,听专家的意见。路遥,别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不是为自己活着的。我们如果都是为自己而活,那可能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嗯。”路遥轻轻点头,目光澄澈,“梁童,这次再见你,感觉你变了很多。”
“以前我太任性,现在知道为别人考虑了。”梁童笑了笑,但那笑容却很苦涩。
路遥听了这句话,也无奈地笑了,曾几何时,有个男人告诉她,要为自己而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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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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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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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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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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