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胡思乱想了许多,早晨起来竟然什么都不记得。
翻身,大床空空荡荡,只有她自己。
另一个枕头平平整整的,显然没有人回来睡过。
路遥垂眸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半了。
想到贺行之昨晚说晚点回来,却又一夜未归,她难免有些担心,于是找出贺行之的号码,犹豫再三,还是拨了出去。
“嗯?”慵懒的磁性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温度。
“你还在船上么?”路遥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听筒里传来一个女声,带着被吵醒的不悦:“谁呀?真讨厌,人家还没睡够呢。”
路遥握着手机的五指微微发麻,对着镜子露出一个自嘲的笑脸。
“路……”贺行之的声音再度响起。
“打扰了,贺行之。”路遥不等他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心里酸楚得要命,可脸上仍旧挂着笑。
贺行之?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些天你做的那些样子又是在给谁看?
贺行之的电话再打过来时,路遥选择了关机。
她穿着拖鞋走出房间,伤口依旧有些痛,却无法阻止她离开的脚步。
另一边,贺行之和战世勋很快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两人被媒体曝出违背女性意愿发生关系,对方报警,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更有甚者,夸大其词,肆意渲染对方年龄。
下午,一大堆记者堵在家门口,路遥站在二楼的窗户上,抱臂望着他们发呆。
她中午回到家后打开手机,就看到了贺行之的留言。
“是场误会,我会解决。”
短短八个字,让她冷静下来。
如果他只是和哪个女人上,床,她倒是不会怀疑什么,结果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反而警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凭着对贺行之的了解,路遥心知他不会没有脑子到这种程度,哪怕是有战世勋撺掇,他也不会给自己留下这么条烂尾巴。
顾胜楠驱车过来时,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记者的阵仗吓了一跳。
好在别墅还有后门儿,她悄悄溜过去,路遥下楼来把她迎进屋。
“怎么回事?贺行之不会是傻了吧?”顾胜楠面色凝重,“这种事可大可小,贺行之该不会钱没给够吧?”
路遥分析道:“昨晚战世勋叫他去应酬,我听到他二哥也在场,会不会是被人阴了?”
顾胜楠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手背贴上她额头:“你这是……怎么替他说上话了?”
“就事论事。我早晨给他打电话,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不像是被迫的。”路遥语气冷静,让顾胜楠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你是说你早晨给贺行之打电话,他身边有个女人?你没有当场爆炸?”顾胜楠的关注点明显偏了。
路遥怒其不争地看了顾胜楠一眼,“我说大律师,我请你来是付费的,你这按分钟收费,能不能聊点正经事?”
“哈哈!好好好,正经事。”顾胜楠将电脑拿出来,摆在茶几上,很快就调出一份资料。
“言归正传,我最近调查到一些新的线索,或许和贺行之这次出事有关系。你看,”顾胜楠指着一张人物关系图,“秦可晴和贺振庭在一起后,BZ为贺氏注入一部分资金在海外项目上。但是你知道现在国际金融局势紧张,贺氏作为本土企业,应当做的是满足内需,增加就业机会而非裁员和海外扩张,我甚至有些怀疑贺振庭回国的目的不单纯。”
路遥指着图谱上的秦可晴;“秦可晴是BZ在国内市场的联络人,她的主要职责就是开发市场,寻找合作方,也就是说,她是联系BZ和国内厂商的纽带。”
“对,继续。”顾胜楠认真聆听。
“如果贺振庭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秦可晴会不会在其中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当初贺行之掌权贺氏的时候,与BZ的合作并不顺利,据我了解,虽然双方签订了协议,但是贺行之砍掉了许多不利于BZ的条款。这会不会是导致贺行之被报复的原因?”路遥渐入佳境。
“嗯,你说得有道理。毕竟一般人不敢这样给贺行之使绊子,除非对他们的利益产生了极大威胁的情况下。”顾胜楠表示赞同。
“怎么才能见到贺行之呢?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被抓起来吧?”路遥问。
“贺行之有自己的律师团,这个时候应该在想对策。电话联系不上了么?”顾胜楠在电脑上飞快记录着相关信息。
“我……没试过。”路遥看着自己的手机,心里有些忐忑。
顾胜楠扭头看向她:“怎么?担心人家又不好意思表示?准备做他背后的女人了?”
路遥撅噘嘴,觉得还有些事情没捋顺:“王斌的妻子刘芳昨天和我通过电话,她说自己把玛丽留下的证据交给了鲁宁,而那些证据是对秦可晴不利的,所以我猜测秦可晴被调查的原因就是鲁宁将证据交了出去。而鲁宁只听命于贺行之……”
“所以秦可晴东窗事发是贺行之授意揭发的?”顾胜楠很快听懂路遥的意思。
路遥点点头:“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至于刘平的死,既然与秦可晴有关,会不会也是贺行之找到的证据呢?”
“他们两个人还真是有意思,这算什么?昔日旧情人反目成仇?”顾胜楠有点好奇,毕竟贺行之和秦可晴也算相爱一场,他对秦可晴下手这样狠,所以才导致自己也被报复了么?
路遥默不作声,忽然桌子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把聚精会神思考的她吓了一跳。
来电显示竟然是江亚蓉,路遥按下免提键。
算起来自从上次贺秦两家父母见面后,江亚蓉已经快有两个月没找过事儿了。
“路遥,行之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不赶紧召开记者会为他辟谣?!你作为他的妻子,这个时候不站出来说话,是等着想看他的笑话?”
江亚蓉上来就是一顿指责,听得顾胜楠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太可怕了,结婚太可怕了,婆婆太可怕了,我可千万不能结婚……她在心里暗暗感慨。
路遥等江亚蓉发泄完不满,才开口道:“你要是真得担心行之,就去问贺振庭,现在是有人蓄意陷害你儿子,你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在我这儿使什么能耐?”琇書網
“路遥你!”江亚蓉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开一次记者会就能帮他摆平,还用得着你说?你们贺家现在出了什么问题,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路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甚至有些同情贺行之,贺氏危机之时他以一己之力扛过去,现在却被董事会的老家伙算计,在贺氏鼎盛期釜底抽薪,想把他发配出去,让贺振庭回国独揽大权,这公平吗?
见江亚蓉不吭气,路遥继续质问:“你口口声声为了你儿子,难道连贺行之被算计都看不出来?爸呢?儿子被‘杯酒释兵权’了,他怎么也不为儿子出面说句话?”
这些事路遥之前没去想,是因为觉得和自己没关系,但是现在不同了,她要帮助贺行之,她不能不去思考其中的利害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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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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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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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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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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