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灯光暧昧不清,晃得路遥眼前都是斑驳的光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我找敖翔,他说他在这里。”路遥只好说明。
“找翔哥?”花臂男狐疑地向吧台的位置扫了一眼,之后笑着对路遥说:“成!想见翔哥没问题,来,先喝一杯,咱们就当认识了。我去帮你叫翔哥!”
他走到酒桌前,接过别人递过的洋酒,倒了满满一杯,举到路遥面前,似笑非笑。
路遥拧着眉心,扫视一圈卡座沙发上的男男女女,所有人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吹口哨。
“你说话算数么?”路遥问。
“当然,美女面前我向来说一不二。”花臂男挑眉道。
路遥说了句“好”,拿过酒杯,仰面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辛辣微苦,好像硫酸顺着食管进入胃里,灼烧感强烈。
卡座里响起一片欢呼和掌声。
花臂男得意地笑,又换了一种酒倒满一杯:“不错,爽快!来,再喝一杯!”
路遥厉色看着他。
“别生气啊,我刚才说喝一杯咱们就算认识了。你再喝一杯,我就去叫人,绝对说话算数,咱们已经是朋友了。”花臂男解释道。
路遥知道他是故意耍人,就拿起手机给敖翔打电话。
酒吧里很吵,电话响了很久敖翔才接起,路遥大声问他在哪儿?
“你来找我,就这点诚意?”敖翔声音不大,但路遥听得一清二楚,她心下就明白了,花臂男的行为其实是敖翔授意或者默许的。
“好。”路遥说着,就挂了电话,对花臂男道:“你说吧,我要喝多少才行?”
花臂男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说道:“既然美女这么痛快,那就简单点,北斗七星,喝完带你去见翔哥。”
他说着,就有人在酒桌上摆了七杯“深水炸弹”。
花臂男手一抬,做出请的手势。
路遥深呼一口气,眼一闭,豁了出去,依次将七杯伏特加灌进嘴里。
喝完,她已经站不住了。
原本在沙发上围坐的男男女女没想到路遥这么猛,一时间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花臂男扶住她,神情复杂地问:“你,没事吧?”
路遥拼命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这下可以了吧?”
花臂男掏出手机,拨了出去:“翔哥,她都喝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带上来吧。”
花臂男看了眼路遥,他本以为路遥不会应战,说白了就是敖翔根本不想见她,想用这一招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丫头真够倔的。
繁花巷的二层是VIP包间,里面不仅有娱乐设施,也有客房。
路遥被带上去的时候,鲁宁从吧台那儿冲了过来,却被花臂男的同伴拦住,他只能望着路遥的背影,赶紧给贺行之通风报信。
然而贺行之的电话却提示无法接通。
路遥走进敖翔所在的包房时,眼前已经出现了虚影,脚底更像是踩着棉花。
“翔哥,人带来了。”花臂男有点担忧地看了眼路遥,又对倚靠在U形沙发上的男人说。
敖翔晃晃手里的酒杯,将透明粘稠的液体一饮而尽,旁边的女孩儿一脸仰慕地盯着他。
“敖翔,我有话要和你说。”路遥打起十二分精神,说明来意。
“嗯。”敖翔挥了下手,包间的人会意,全都自觉地向外走,只不过本来坐在敖翔身边的女孩儿对路遥露出了敌视的目光。
房间里的音乐声降下来,包间的隔音很好,阻断了外面的喧嚣。
“坐。”敖翔指了下旁边的沙发,路遥听话地坐下,但大脑发麻。
敖翔双肘架在膝盖上,十指交叉相握,身体微微前倾,做出聆听的姿态。
路遥见到他肯耐心听自己说话,就开心起来,赶紧说:“敖翔,我觉得你对我可能有些误会。首先,我不是有意要对你隐瞒我和贺行之的关系,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但请你相信,我没有恶意。其次,我不是要借你的手来报复贺行之或者秦可晴,我和贺行之……”
说到这里,路遥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毕竟敖翔不是乔苍,她不好把她和贺行之的婚姻关系说得太清楚。
敖翔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并不发表任何感想。
路遥只好继续说下去:“总之,请你相信,我不会因为贺行之而对秦可晴有恶意,更不会利用你。至于你和秦可晴,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被有心人利用。秦可晴在我面前说她是在利用你试探贺行之,就在我来之前,她还和贺行之在一起……”
“贺夫人,你说你不会对可晴有恶意,更不会利用我,却又在我面前说她和你丈夫暧昧不清?不觉得自相矛盾吗?”敖翔打断路遥的话。
路遥急忙解释:“不是的,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敖翔,我真得是把你当朋友,不想让你卷进这些是非里。贺行之是为了赢能够不择手段的人,当初他……”
意识到自己多说了话,路遥戛然而止,可敖翔咄咄逼人地追问:“他怎么了?”
路遥摇头说“没有,没怎么”。
“呵呵,贺夫人刚刚还说把我当朋友?”敖翔冷笑。
路遥咬咬牙,“当初就是他害死了乔苍的。”
“你的那位朋友?”敖翔问。
路遥点点头。
“既然如此,你还嫁给了他?”敖翔又问。
路遥垂下了头。Χiυmъ.cοΜ
难过,内疚,懊恼,悔恨的情绪涌上来,让她本就不舒服的身体达到了极限。
她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捂住自己的头,头痛满满席卷而至,她能感觉到太阳穴在不断地膨胀。
脑袋如同在充气一样,嗡嗡作响。
“贺夫人果然很擅长演戏。”敖翔站起来,走到路遥面前,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抬起。
路遥身上的药力已经达到最强的状态,在刚才那几杯酒的催化之下,她此时的神智都已经不清醒了。
“乔苍,对不起,对不起……”路遥喃喃道。
敖翔冷眼看着她的眼泪流出眼角,在娇俏的脸上留下两条泪痕。
“呵呵。”阴冷的笑声似是从地底渗透出来的。
完全失去意识的路遥瘫倒在沙发上,任凭别人给她褪去了衣物,包括她身上那件贺行之的男士衬衣。
包间里,闪光灯发出咔咔声,一道道白光交替着一闪而过。
“翔哥,这妞儿身材太火爆了,就这么走了,有点太浪费了吧!”拍照的男人笑得谄媚。
一身麦色肌肤的敖翔捡起T恤套上,一脚将男人踹倒在地:“J虫上脑!滚!”
男人嘴里说着是,连滚带爬地出了包间,他躲到没人的角落发了一条短信:“姐,翔哥不让碰那妞儿。”
“算了。”他很快收到一条回复。
包间内,敖翔点了根烟,看了眼趴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路遥,将那件男士衬衣盖在了她身上。
烟雾缭绕,沿着男人精致的脸部轮廓飘散,刀削斧凿的一张脸上,写满了阴郁和仇恨。
他之所以没动路遥,并不是因为还存有善心,只是觉得恶心,不想碰她。
既然都做了贺行之的女人,怎么可能不脏?
秦可晴说得没错,她果然是个见利忘义,没有廉耻心的女人。
敖翔将剩下的半根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看了眼时间,也不管路遥如何,信步出了包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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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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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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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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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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