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搂着苏觅说:“不要哭了好吗?这件事不怪你,你是去救他的,你已经尽力了。你还有我,不要哭了好吗?”
“如果我再坚持一下,让景查不要那么快就走,他就不会死…他是被火活活烧死的,我爸爸也是被火烧死的,为什么…为什么好人不长命…”
苏觅说到最后几乎要喘不上来气,像一只生了病的猫,软软靠在沈东霖怀里。
她突然想起来上次见过傅斯年妈妈,那个对她很友善又很可怜的女人,幸亏上次留了联系方式。
苏觅双手颤抖的在床上找着手机,沈东霖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递给她问:“你要给谁打电话?”
她颤颤巍巍解开手机,找到了电话号码后低声说:“我给傅斯年妈妈打个电话,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这件事。”
电话很久都没人接听,苏觅又打了一个过去后,那边才有人接通说:“请问你找谁?”
“请问是傅斯年妈妈吗?”苏觅在说这句话时,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被子,手臂上的每一条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是傅斯年的姥姥,他妈妈住院了…哎…”听他姥姥说话的语气,大概是知道了傅斯年的事儿。
苏觅一边拿着电话一边走下床,沈东霖拉着她问:“你要去哪?你现在这样哪都不能去。”
苏觅对着电话那头说:“您能告诉我是哪家医院吗?我想过去看看阿姨。”
电话挂了后,沈东霖情绪激动地说:“你现在这样我不放心你出去,你必须在家好好休息。”
“傅斯年已经死了,他爸爸很早也去世了,他妈妈真的很可怜很可怜,你让我去好不好?沈东霖,你就让我去吧。”看着苏觅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求着自己,沈东霖只能妥协。
他叹了一口气说:“好,那我送你过去。”
到了医院后,苏觅拿出镜子擦干净眼泪,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傅斯年妈妈嘴巴上还戴着氧气面罩,手臂上也在输液,看见是苏觅来了,挣扎着要坐起来。
傅斯年姥姥赶紧按着她说:“你就别坐起来了,老老实实躺着,你要是想说话,我给你把氧气罩摘了。”
苏觅和傅斯年妈妈对视一眼后,两人都开始哭。他妈妈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臂,苏觅赶紧走过去拉住那只皮肤白嫩又保养得当的手说:“阿姨…”
刚叫出这句阿姨,她就已经开始泣不成声,傅斯年妈妈忍着眼泪说:“好孩子,不哭…听景查说你是去救年年了,真是好孩子…”说到这傅斯年妈妈也忍不住了,把脸转向另一边开始哭起。
她隐忍又克制的哭声让苏觅更难受了,她几乎是跪在床边说:“是我不好,如果我再坚持一阵让景查留下来,他就不会死了…”
傅斯年妈妈激动的坐起来,把苏觅拉了起来,两只手捧着她的脸说:“傻孩子,你就是个女孩子,能想着去救年年,已经是把自己的命豁出去了。”
苏觅摇着头说:“他以前为了救我的孩子,也曾经霍出去过命…他值得我这样对他…”
站在一边的沈东霖听到苏觅这句话,才知道原来傅斯年还救过阳阳。
傅斯年妈妈勉强把两条腿放下来,坐在床边拉着苏觅地手说:“年年从小到大就喜欢过你这么一个女孩,现在他走了,阿姨真是…”m.χIùmЬ.CǒM
苏觅哭着抬头看着她说:“阿姨,您要是不介意,以后就把我当成您女儿,我替傅斯年照顾您下半辈子。”
傅斯年妈妈原本绝望的双眼突然有了些神采,露出惊讶得笑容说:“孩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觅点点头,“您就把我当成您女儿,只要您愿意,我愿意替傅斯年照顾你,把您当成妈妈来照顾。”
傅斯年的妈妈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因为她生在五月,所以起名叫伍月。
伍月紧紧抱着苏觅,哭着说:“我的女儿…我们两个命苦的女人,以后你就是我闺女。”
傅斯年姥姥看着自己女儿终于又有了活下去的劲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喝了口水。
沈东霖知道苏觅这样做是不得已而为之,她如果不这样,伍月很有可能想不开自杀。
从医院里出来后,在走医院的台阶时,苏觅两腿一软,摔在了楼梯上,幸好沈东霖眼疾手快,一下拉住了苏觅,才让她没摔下去。
沈东霖抱起苏觅上了车,上车后喝了几口沈东霖提前准备好的葡萄糖才缓过来。
“我先送你回家,你这样还是在家好好休息。”
苏觅点点头,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要养好身体,傅斯年的后事还需要人去准备。她看傅斯年母亲身体状况,操持自己儿子的后事应该很难,她还是要顶起这件事来。
在家吃了睡睡了吃三天后,她打电话给伍月,伍月已经出院了,苏觅打车直接去了灵堂。
伍月在一旁无精打采的坐着,无力招呼来祭奠的宾客。苏觅穿着一身黑衣,就连扎头发的头绳都是白色的,上面还带着一朵苏雅的小白花。
伍月看见苏觅来了,站起来走过来说:“你的气色也不好,身上也受了伤,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今天就来了?”
“傅斯年的告别仪式我不能不来…”这话刚说完,苏觅发现灵堂里没有傅斯年的遗体,虽然知道这种问题还是会刺激到伍月,可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傅斯年的遗体不在这吗?”
伍月听完这句话就靠在苏觅身上低低哭着说:“已经全烧没了…什么都没了…骨灰盒里放了一件他的衣服,权当是年年在里面。”
苏觅听了这句话差点没晕过去,她知道那场火着的很厉害,但今天才知道居然会这么厉害,把整个人都烧没了…
她代替伍月在灵堂招呼着来往的宾客,直到深夜还有人来祭奠。
苗苗来的时候,看见灵堂里挂着傅斯年的遗照,一只手捂着嘴不敢走近,直到她看见苏觅在一边坐着招呼人,走过来哭着说:“我在同学群里看到傅斯年出事了以为是假的…”说完这句话苗苗就搂着苏觅开始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说:“
傅斯年怎么就突然死了,他死了你可怎么办啊…”
苏觅强打精神拍着苗苗后背说:“别哭啦,傅斯年妈妈还在这,我们要是这样哭,她会更伤心地。”
苗苗从苏觅怀里出来站直,“你在这守了一天了吧?去喝点水,我在这帮你守着。”
苏觅一整天都滴水未进,更不要说去卫生间。伍月劝了她好几次去吃点东西,可她一点胃口都没有,硬是在这忙活了十几个小时。
伍月看到苗苗蹲在地上给傅斯年烧纸,眼泪花又溢了出来,走过来说:“好孩子,年年能有你们这帮同学真好…”
苗苗拿出纸巾给伍月擦擦眼泪说:“阿姨您别太伤心了,您要是哭坏了身体,他在那边会不放心的。咱们活着的人好好活着,走了的人才能安安心心的走。”
伍月听了苗苗这番话心里好受了不少,点点头说:“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苏觅从洗手间出来后,准备继续烧纸,又把烧过的蜡烛灯芯剪了下。苗苗转过头正要和她说话,灵堂突然闯进来一帮人,带头的居然是林丽。
苏觅看见许久未露面的林丽,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的这的,护在伍月面前说:“你们要干什么?”
苗苗猜到了一会要发生什么事,赶紧拿出手机给娟姐打电话。让她带着人快点赶过来,挂了电话后报了警。
林丽双臂抱在胸前环顾一圈这气派的灵堂冷笑一声说:“撇下自己孩子不管,跑这来当孝子了?你是死了的那小子什么人啊?我听说死了的那小子挺有钱,你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的钱了?”
苏觅还没说话,苗苗就挡在前面说:“放你的狗臭屁!你以为谁都和你们母女一样,见钱眼开?赶紧滚,再不滚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林丽一副混不吝的模样看着苏觅和苗苗说:“你们把我女儿害进了监狱,自己跑这来逍遥快活还有钱拿,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给我把这个灵堂砸了!”
苏觅一听林丽带来的人要砸灵堂,赶紧给苗苗说:“快把傅斯年妈妈带走,不能让她受伤!”说完这句话她就去护着傅斯年的遗照和装着衣服的骨灰盒,后脑勺被结结实实打了一闷棍。
过了一会她感觉脖子上有热热的液体流了下来,伸手一摸,果然是血。
林丽看见苏觅头上出血了,吓得带着人就跑。
伍月冲过来看着苏觅说:“傻孩子,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已经没了儿子,你不能再有事了。”
苗苗拿出纸先捂着流血的地方止血,然后和伍月扶着她上车,准备去医院。
苏觅一边走一边说:“让人把灵堂打扫干净,傅斯年不喜欢家里乱七八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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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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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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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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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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