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阿琂不会有事。”
宋妈妈还是担心着,“可她到底是个女孩,等过完年就该二十六了。这个年龄的女孩正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可是她……”
“妈,如果不是他们做得过分。阿琂不会变成这样。以阿琂的个性,决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如果做不到,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他是理解景琂,无论时光怎样飞转,他始终相信,在景琂的内心深处是善良的、美好的。小时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景秀高兴,用她优异的成绩去回报母亲。长大后,她做的这一切,还是为了景秀。可景秀已经不在了,宋弘文能受到景琂心里的痛。想到过往,他的心就和景琂一样的痛,或者更痛。在这痛里,有对景琂的心疼,还有对生活的无奈。
宋妈妈带着不安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不会想帮她吧?”
“这种事,就算我想帮,也帮不上。我能做的,就是理解她。阿琂这些年过得太苦了。妈,答应我,不要因为这事疏远阿琂。以前,你可是拿她当女儿一样看待,就像以前那样对她。”
宋妈妈之前不愿听下去,就是觉得伤心,不愿看到景琂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有些措手不及,再见景琂她是高兴的,可当听景琂说出那些话时,犹如平地惊雷。“你说得对,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能被仇恨给毁了呢。弘文,也许我们都应该像个真正的亲人一样关心她,也许这样,她才可以忘掉仇恨。”www.xiumb.com
看到景琂痛苦,宋弘文也不会好受半分。他们是自幼在一起长大的,虽然小时的景琂穿得很朴素,身上的衣服是宋妈妈通过亲友搜罗来别人穿小的衣服,就算是旧的,穿在景琂的身上还是漂亮、可爱。她的心太苦了,一个年轻女孩的心里却过重地负荷了太多。
宋妈妈语调沉重,对于她来说景琂就和女儿差不多,犹记当年景秀带着景琂要去省城读重点高中时,虽然生活艰辛,可景秀脸上是骄傲的笑容。家里虽然贫寒,可景琂一直都很争气,从小学到高中总是学校里最优秀的。知道他们困难,学校也总是给予扶持、帮助,这才让景琂顺利地念完书。
耳畔,还有景秀说过的话:“英子,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帮我照顾阿琂,好吗?”当时宋妈妈还怪景秀那话说得不中听:“你呀,别胡思乱想,到了省城不要为了几个钱就没命地干活,还得顾着点自个儿的身体,如果你垮下了,景琂怎么办?”景秀笑着,那笑里有些让宋妈妈看不懂的情绪:“当初,我就是没听父亲的话,才会落到今日田地,如若也好好念书,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景秀的笑容如此清晰,可她却在几年就死了。宋妈妈甚至可以想起小时候景秀的模样,那时候景秀虽然没有妈妈,可她的衣服总是学校里穿得最干净、也最漂亮的。景爸爸爱极了景秀,总给景秀最好的。
改革刚开放,景爸爸就辞去工作下海了,他的生意做得很好,没几年就发迹了。也是在那个时候,景秀上了初中、高中,也慢慢变得不爱学习,没念书后,整天在家里玩,或者出去逛街,再后来就在她父亲的公司里认识了冉东林。
回想景秀,还是记忆里那个虽然娇生惯用,却在被丈夫抛弃后学会坚强,学会拼命挣钱养女儿的柔弱女人形象。
宋妈妈说:“弘文,你还喜欢阿琂吗?”
宋弘文想了一会儿,他是喜欢阿琂的,在圣瑞重逢相认,他知道自己配不上景琂。她是那样的清雅秀丽,那样的耀眼夺目,而他太过平凡,无论是相貌还是能力的,都不足以与景琂相比。“妈,阿琂对我一直都像妹妹。”
宋妈妈会意地笑了:“是啊,你拿她当妹妹。我何偿不是拿当女儿一样。有空就多打电话给她,让她多来家里吃饭、坐坐、聊聊,如果让她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也许她就不会那么恨。”
宋弘文应了一声。
他每日还是留恋往返在人才市场、商务大楼两个地方,甚至还在花城市的大街小巷转悠。他失业了,已经二十来天了,再这样下去,生活都成问题。
景琂正在办公室忙碌,有人敲门,“进来!”
冉东林抱着几摞财务报表走入办公室,周围打量了一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在办公室里摆了几盆花草,从两盆半人多高青云直上,再到两盘长势极好的君子兰,在办公桌上,还有几支红、紫、粉三色康乃馨,支数不多,只有七支,插放得错落有致,却给严谨的办公室增添了几分生机。
景琂见是冉东林,无法抑制的仇波恨浪就在心头翻滚,流于脸上,溢在眸底。
冉东林心头一颤,面前的年轻女助理瞧起来有些眼熟,可他之前真的没有见过,如果有,只是和那个女人一样都姓景。“景助理,我们以前认识?”
景琂冷笑一声:“冉经理来就和我说这个。不认识!”
她认得他,可他居然不知她。
“真的不认识?”冉东林越瞧越觉得眼熟,因为都姓景,在景琂的面前,他会不自觉地忆起景秀,对,这么一想,将景秀与面前的景琂一对比,还真有那么几分相像,如若景秀为他生的女儿顺利长大,也该是这个年纪了。这么一想,冉东林有些激动,“景助理的老家是哪里人?”
“成都!”她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冉东林顿时有些失望,景秀是云南人,虽然地处中国的西南,但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姓景的人比较少。”
“百家姓里可有这个姓氏。”景琂笑得让冉东林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不知为什么,当他走进景琂的办公室,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还有些莫名的颤栗,尤其是景琂看他时的目光,显得冷厉,就像是一把世间最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剜开他的心。
“景助理家里还有什么人?”
她有哥哥,那不会和景秀有关系。二十多年过去了,景秀过得好吗?一定还过得不错吧,以她的相貌再找个男人嫁掉,就算不能过上好日子,至少可以过上平静、踏实的日子。
“冉经理,把报表放在我办公桌上,回头我再看一遍。”她转了个身,熟悉地拨了个号码,特意给宋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我今天晚上回来吃饭!需要我买些菜带回来吗?”
宋妈妈接着电话,先是愣了一下,因为一直以来景琂都喊她“宋妈妈”,今儿却突然省掉那个宋字,叫她妈妈。
“妈,那我带瓶哥爱喝的红酒回来。妈,还需要什么吗?”
电话里,像是景琂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宋妈妈说:“阿琂,你回来吃饭就好,什么也不用带。”
“妈妈,这怎么可以。我们好久都没有吃饭了,我还是带些东西回来吧。”
宋妈妈笑了两声:“这几天,你还好吧?”
“挺好的,就是最近的工作比较忙。哥哥最近也很忙吗?”
“年轻人忙点好,有工作干日子就会过得快些,也会过得很踏实。”
“妈妈,我知道了。你先忙,我还要上班。再见!”
冉东林满是疑惑:他还真是喜欢猜疑。居然会怀疑景琂会是景秀给他生的那个女儿。二十多年了,那个孩子也该长大成人了。说来还真是奇怪,这景琂的眉眼之中竟有些景秀的影子。
冉东林说了声:“景助理忙,我回去了。”
景琂看着他的背影,以为他不会老,可他还是老了,就连曾经挺拔的腰身都微微有些佝偻。冉东林,原来你也是人,你也会老。你过了那么多年的好日子,也该让你吃吃苦了。
冉东林居然对她产生的怀疑,还问到她的籍贯和出生地,是的,在大学时就想到了这一天,她利用学生会副主席的身份找户籍档案科修改了籍贯和家乡名。她小时依昔听母亲说过,好像景家的祖上就是成都人,解放前才从成都迁到云南的。在她的档案里,家庭成员那栏,写的是父亲已亡,母亲已亡……可这和她今天告诉冉东林有些矛盾,她就是要他疑惑,让他不安。
景琂到百花景苑时,宋弘文还没有回家。
宋妈妈抱怨似地说:“近来弘文的工作越发地忙了,整天早出归终,还听他哀声叹气的,真不知道近来他都在忙什么?”
景琂只是笑着听宋妈妈叨叨,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年轻人可以上班工作,像宋妈妈这样整天留在家里,只认得几个同乡,每天就与几个同乡聚在一起聊天说地,日子过得很寂寞。她喜欢听宋妈妈说话。景琂想如若母亲在世,一定也会宋妈妈一样,对她叨长叨短。有个妈妈叨叨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宋妈妈,上次我调到花城工作,手头紧,就跟弘文借了钱,这是我还他的。你先收下!”
“唉,你手头紧,就先别急着还。弘文他有钱用。”
“我知道的,可既然说借,有了自然就要还嘛。亲兄弟还明算账,就算我是他妹妹、你的女儿,这钱也是要还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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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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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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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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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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