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下好了菜单抬头，“你马上加进去。”
秘书捧着茶杯暖手，“上午刚收到夏溪那边的通知，下次会谈时间改在年后进行了，您有时间就跟董事长他们略提一提这个内容，让他们全面掌握你正在做的这件事的进展详情。”
“罗秘书真的很适合作我们家的孙媳妇，”上司脸上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秘书道：“目前来说，我们兄弟三个都还没有结婚，所以爷爷比较急迫，不如，你真的考虑一下看看？”
秘书也似笑非笑望着上司，许久才道：“那么，总经理是预备让我做你的嫂子呢？还是弟媳？”
莫司晨眸子突然转了色调，脸色一沉之间，长臂一伸已经捉住她那只握着茶杯的手狠狠捏住，“你若是再挑衅我，我马上拉你回家宣布我的决定，大不了带着急救医生，但我想爷爷不至于如此脆弱！”
罗深气恼地要用力要夺回自己的手，“总经理这是做什么？明明是你先开始说的，为什么要突然生气？我早就说过我不会跟你一起站在悬崖边，你有什么决定也是你自己的事！”
他没有松手，反而抓得更紧，凝望她许久才说：“你是真的无情。但若是真的无情，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她紧紧抿唇，闪开眼眸不看他，只觉得被他握住的手在此刻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系。
是啊，要怎样表现才能让他觉得她是真的无情？但凡只要在他的身边，她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不为他而喜不为他而忧，他是她一切情绪的源头。
“或许来到你身边是个错误，”她缓缓说道：“如果，你需要我离开，只要你说……”
“你休想！”他抢断她的话尾，语气强烈。
……
柳沙路二十八号的大宅里暖意融融。
叶佳眉一下班就过来了，对于莫司晨的缺席她早已经习惯，与莫家人用过晚餐后她借口要到庭院里消化，来到了女贞树后的僻静处打电话。
她翻着手上小小的通讯录本子，手指在一个标注名为“雪雁”的号码旁停下，在手机上输入那一串数字。
电话接通时她说话小心冀冀，压低着声音：“帮我调查一个人，现在的名字是罗深，辰东集团总经理秘书。原来的名字叫罗雪生，来自爱心天使福利院。查她父母是谁，为什么会去福利院，所有的都要查……我掌握的资料晚些发邮件给你。”
说完，她又小心地四处望了望，这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
不语汤馆的小包厢里，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
莫司晨终于放开罗深的手，待服务员离开，他接着方才的话道：“你既然已经来了，那就休息离开！吃饭吧，我知道你意志坚强，这几句话打不倒你。”
强颜欢笑背后的悲伤，他岂能知晓？罗深垂着眸拿了饭碗，食不知味。
他喝了几口汤，懊恼地放下勺子，“你真是……害我吃饭都没胃口。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那个男人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她突然弯唇讽刺地笑，“是。他是我的命。”
他闭上眼睛控制了十多秒，才压下突如其来的愤怒，同样讽刺地说：“看来，我无法战胜他！他是如此强大而坚挺。”
一顿不欢而散的晚餐之后，两人各自回家，各自需要空间梳理情绪。
莫司晨回到柳沙路，坐在爷爷身边一直望他脸色，好多次欲言又止，又都颓然放弃。
老人家已经历过一次生死关头，出院时医生最重点强调的，就是不能让他受到刺激。
所以，他不能这样直接地毁掉老人最看中的婚事，看来还需要许多迂回曲折，况且家中长辈都在厅中，他更是难以开口。
爷爷对孙子一向爱重，见他得空总会回来陪伴，心下欣慰，突然拍拍他道：“佳眉今天又提到了收购夏溪酒店她可以帮忙的事，虽然她的想法或许并不可行，但她对你的事业还是很热心相助的。”
一旁的莫楚雄向老父亲看了一眼，但并未说话。
莫司晨因为事情涉及到自己，不得不表示意见道：“爷爷，我不是说过吗？廖百生不是用权力和人情可以说动的人，她插手只怕越弄越糟。收购的事我会看着办的，您最好不要对她的建议作任何表示。”
爷爷思虑良久，点头，“是吗？可是我跟她说了，希望早日完婚，成家了，事业就会更顺。”
事情好像越来越糟糕了。
夜深露重时莫司晨还站在庭院里。今夜居然月色正好，冬夜难得的满月洒下满庭光晖，清冷而又清高，就像他怎样都无法触及心灵的那个女人，还有那个消失了的蓝色海公主。
“司晨，”母亲披着风衣来到他身边，“佳眉今天来过，你回得晚了些，没见着她。”
莫司晨点头，沉默着没说话，他害怕自己一出口就是母亲不喜欢听的，最近他对叶佳眉的忍耐力越来越差。
“我听见她打了几个电话，感觉挺奇怪的。”母亲又说，若有所思，“她给什么老师打电话，说是有人拜托她要什么外语学院什么班级名单什么的，一会高中一会大学的。”
莫司晨皱眉，“想必她是太无聊了吧。”
母亲摇头，“我也奇怪，问她了，说是要办校友录。你们大学不是同校的吗？我以为你知道的。”
“妈，进去休息吧，夜深了，”儿子揽住母亲肩头，“她的闲事你别管。”
……
一个周末过后，距离年节更加近了。
上班的一大早，罗深路过三十七层的通告栏时看到那里又围了一大群人。
看来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只有出重要通告时才会贴在那里。
“呀，偷印员工档案这种事居然也能做得出来！”有人惊呼道：“感觉人事部没安全感了。”
“辞退都算小了，公司太宽仁了。”
“她到底偷印了谁的档案啊？真是好奇……”
“不是说考核的目的是要作末位淘汰吗？怎么变成偷印员工档案了？套路好深啊……”
……
罗深唇角浮起笑意，看来郭玉敏已经办好了那件事，而且居然将事件的原因直接翻到了明面上来，可见莫司晨对这件事的重视和坚决。
“罗秘书，”在即将转过走廊时郭玉敏突然叫她，“谢谢你给我出的点子，不然还真难找出那个人呢。”
罗深笑道：“郭经理客气了。”
郭玉敏想了想道：“其实，今天我想说的是另一件事，自从总经理要求查收发中心的考勤以后我们人事部比较留意叶晓梨，现在她不是归你管么，得空你还是跟她谈谈吧，我会让人把她的最新绩考情况发给你。”
看来又是一件不省心的事。罗深心想，告别了郭玉敏，一回到办公室就收到了助理的抱怨。
“收发中心必须换人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跟着受连累。”王书瑶急得抓耳挠腮，看到罗深进来像是得了救星，“罗秘书，叶晓梨又闯祸了，上周五下午总经理和你都不在公司，她又缺岗了，一份今天中午要上报旅游局的资料她还没转上来，旅游局那边来电话问了。”
“还好这个电话来得早，”罗深揉了揉太阳穴，那里突突地跳得厉害，“我马上下去拿那份资料，书瑶你跟旅游局沟通，想办法让他们以后把这样的资料走邮箱发送。”
收发中心设在大厦一层的大厅，岗位上只设一人，那就是叶晓梨。
还在照镜子的叶晓梨看到罗深突然来到面前时一脸茫然，笑得甜美地道：“噢，罗秘书早啊。”
罗深瞧一眼这个穿着工作服仍把妆化得十分出彩的年轻女孩，目光下移看到桌面上的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卷标印着“旅游局文件”几个大红字。
她敲了敲桌面道：“叶晓梨，麻烦你把这份资料打开来看看，念给我听。”
叶晓梨伸了伸舌尖道：“哦。我还没得空看呢，我马上看。”说着抽出资料细看，越往后脸色越僵硬。
“念给我听，”罗深提醒道：“重点念办理的最后期限。”
“最后期限……”叶晓梨目光迅速往下寻找，“一月二十四……日中午……呀，是今天中午！”她惊怯地抬起目光望着罗深，“罗秘书……我马上送上去。”
罗深点头，“本来还想跟你谈一谈，但现在我想没必要了，资料给我就好，不用麻烦你再跑一趟。”
叶晓梨呆呆站着，看罗深越走越远，站在电梯前。她很想追过去，但最终还是咬着唇没有挪动脚步。
待罗深进了电梯，她才突然想起要打电话，双手轻颤着拨通，焦躁地道：“姐，怎么办啊，我漏了一个文件没转到秘书室，是紧急文件，我好像闯祸了，这次罗秘书一定不会饶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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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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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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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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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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