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应该庄严的礼堂被妆扮得气氛热烈,彩带彩条拉满了天花板,将白炽灯管装扮出五色的霓彩。
小舞台上的校园乐队在奔放地演奏着,尽情挥洒着青春。
这是海城市百年名校F大二零一零届的毕业联欢,被年轻人们奇思妙想办成了化妆舞会。
礼堂里开足了冷气,但人群高涨的热情还是令莫司晨有些坐不住了,那些旋转穿梭的人影令他有些晕眩,站起来正准备离开,突然眼前蓝光一晃,已经站了一位身穿水蓝色长礼服,戴着面具的女子。
“先生,可以有荣幸跟您跳一支舞吗?”女孩声音婉转温柔,目光凝在他脸上,一身蓝色妆扮似乎令空气清凉了些。
声音如此柔婉,面具之后会是怎样的脸呢?莫司晨礼貌地弯了弯身,将女孩轻拥入怀时,心里想着这个问题。
这是莫司晨极少会参与的场合,他只听出这是一曲中速的华尔兹,旋律是他从未听过的。
他的目光掠过女孩的肩头看着满场在他们身旁穿梭来去的一对对,觉得眼前一花,脚下踏错了一个节拍,微带歉意地垂眸望向眼前的女子。
女孩微仰着头,脊背挺直,身姿优美极了,随着乐曲轻盈旋转,本该男生带女生的舞步,这一刻却已由她在主导,搭在他肩上的左手轻轻一拉又一缓,抬起右手一牵,在他臂弯下做了一个旋转,将他的步子调了回来。
莫司晨轻笑中稍稍俯身悄声问道:“这支曲子叫什么?”
女孩眸中柔光一闪,凝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化妆舞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女孩的掌心越来越热,带着潮湿的气息,她在出汗吗?
她眸中的波光似乎也越来越温润,慢慢地似浸在水中一般,仿佛一眨眼就会流下水滴。
“我认识你吗?你叫什么名字?”莫司晨又问,忽然觉得有些不能承受她过于专注投在他脸上的凝视,带着些他看不懂的缠绵情意。
女孩忽然轻扬起他的左手,身子轻盈地从他臂弯下旋了过去,似乎说了句什么,莫司晨还没有听清,她便已旋回到与他面对面的位置,带着水雾的眸光中含着笑意。
舞曲似乎就将结束,或许是因为曲子本就带着淡淡伤感,莫司晨胸间蓦然充斥离愁别绪,微微倾身又问:“你可以取下面具吗?”
女孩摇头间松开了手,提着裙摆微微屈膝,在乐曲最后的尾音中转身迅速离开。
莫司晨怅然站在原地,望着那个在人群中渐行渐远的蓝色身影。
主持人突然宣布进入特别环节:“一位特别嘉宾要为这个美好的,充满惆怅和离情的夜晚献上今夜唯一的一支歌,给场中某位即将毕业的先生,敬请聆听。”
人群突然静止。
后台小门打开,刚刚还在他怀中的水蓝色身影款款走上舞台,莫司晨眸子越过人群投注在那里,舞台上女孩的目光大胆地向场中睃了一遍,最后停在他的方向,居然令他心脏莫名地丢失了一拍。
“她好像在看这边哦,”同屋的同学八卦地喋喋不休:“她戴的这个海公主面具真漂亮,呀,谁会是她要献歌的人呢?”
乐曲响起,间奏如此熟悉,不正是刚才他跳过的那支舞曲么?
台上的女孩将话筒缓缓凑到唇边,目光执著地望着他这个方向,当纷纷有人顺着她的目光转头看过来时,舞台上歌声已起。
“我戴着面纱和镶着假钻的头缀,
参加这场期待已久的化妆舞会,
我知道这将是我唯一的机会,
与你熟悉却又陌生的相对,
……”
这是怎样一种悲伤又婉转的声音啊,莫司晨听得呆了,只觉得一句句在耳边如泣如诉。
“请别要求我揭开那美丽的虚伪,
只怕看到你的眼里有淡淡的后悔,
当音乐结束之后我将离开你,
……”
或许周围有声,或许无声,或许过了很久,莫司晨耳内听到配乐那段长长的尾音时,长久的疑问掠过,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心头微动,脚下不自觉地迈步,拨开人群向舞台的方向移动。
他走到舞场中央时,台上的人提着裙摆,在转身的刹那深深望了他一眼,眸中似有水光闪动,然后,她隐入后台的小门。
主持人接过话筒,微笑着说:“刚刚那支歌是海蓝蓝小姐献给唯一的、永远的、亲爱的莫司晨先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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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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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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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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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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