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兮转过身,没好气道:“你把人强行带走,还奢望人家对你感恩戴德不成?”
“放屁!”宁铮提着酒瓶走过来,怒气冲天地吼,“老子没有强迫她!是她自愿的!她自愿跟我开房,完事了狮子大开口要钱,五百万!当老子傻吗?不知被睡了多少次的贱人,她配吗?”
果然是因为价钱谈不拢闹出的事情。
宁兮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二世祖,看不出他有什么可取之处,偏偏父亲就这一个儿子,看得极重,他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想办法给他摘来。
“你冲我喊也没用,不如去求爸,让他帮你把这五百万填上,让那女的别闹了。”宁兮懒懒说道,事情既已看清,也没必要找律师打官司,做最坏的打算和准备。
可宁铮不干,提着酒瓶追着宁兮不停念叨。
“钱是不会给的,出台费老子已经给过的,多余的一分都别想!反正这事,老子不认!老子就不信了,一个出来卖的,她有什么能耐?”
“还有,我告诉你,宁兮,你少在一边幸灾乐祸!老子翻不了船,等这事儿过去了,老子照样是百宁的总经理,你和宁铄,谁都别想把我怎么样!”
提及宁铄,宁兮猛地停下脚步,宁铮自顾着发泄,一时没留神,险些撞在她身上。
“突然停下来干什么?”宁铮不满地嚷嚷。
宁兮转过身,冷着脸,“二哥的腿,跟你有关吗?”
宁铮立时瞪起眼,指着她骂道:“你别在这里血口喷人!他出车祸是他点儿背,跟我什么关系?”
“真不是你?”
“不是!”
“你不是联合着别人把他赶下总经理的位子吗?”
“你什么意思?”宁铮砸下酒瓶,暗红的液体溅得四处都是,“宁兮,你搞清楚!我好歹是你同父异母有血缘关系的哥!宁铄跟你还隔着个伯伯,你信他,不信我?”
宁兮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是,你这个同父异母的哥打见到我第一面开始就找我麻烦,和我隔着个伯伯的宁铄帮助我,照顾我,我不该信他,要来信你?”
宁铮被问的无言以对,却又不甘心,龇牙咧嘴地想要反驳些什么,找不到话语,两个拳头紧紧地握着,用尽了全力。
宁兮不再同他分辨,擦了擦鞋面上的酒渍便离开了。
刚出屋门时,宁铮在里面大闹的声响传出来,依稀听到他怒极的嘶吼。
“都不信我!都不信我!老子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要认?好!好!你们一个个不把我当家人,出了事只管往外跑,老子自己解决,谁都不求!”
宁兮又折返回来,只见宁铮愤愤上楼的背影,她找来一个家佣问:“大少回来后发生什么了?”
家佣面露难色,四下看了看,不见有人,这才低声说道:“四小姐,大少一回来就和先生大吵了一架,吵什么我没听到,但是最后先生走的时候大骂了一声,让大少自己闯的祸自己兜。”
难怪……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
所以他说什么同父异母有血缘的话不过是在套近乎,莫非是想让她去劝父亲管他这桩破事儿?可父亲都不管了,难道她真吃多了撑着?
这边不再有事,宁兮就回了律所工作,她才和黑面神闹了别扭,接下来凡事可得比原来积极三百倍才行。
黑面神不知是记仇故意为难还是什么,这一天给她安排的任务比往日多出不止一倍,可劲儿地支使她,奴役她,忙得她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得从牙缝里挤。
下班时间到,还有一堆没完成,黑面神又递了一摞文件过来,“这些整理好,明天上午要。”
他这根本是故意的!前面安排了许多,唯独把明天上午就要的留在下班给!
宁兮胸腔内有火,望着那摞文件没出声。
“听到了吗?”
她只得点头,“知道了。”ωωω.χΙυΜЬ.Cǒm
黑面神这才满意离去,走之前,鼻腔里哼了一声,极轻,却还是让她听到了。
这是赤果果的欺压啊!
宁兮想砸门,举起文件又忍住,毕竟弄乱了还是得她收拾,沉重地叹了口气,只得认命地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起来,是顾廷渊打来的,宁兮接听的时候才发现写字楼外面的世界已经灯火辉煌。
“在哪儿?”顾廷渊问道,淡淡的口吻像是抽空打来的。
宁兮可还记得,上午给他电话时他在开会,都快十二小时过去了才想起来回她一个。
“加班。”用肩膀夹着手机,她继续手里的活儿。
“加班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我好让人给你送餐。”
“反正打你电话也没人接,说了又有什么用?”
“我全天会议,早晚饭局,一整天都很赶,这会儿夏镔才把手机给我。”
“哦,那你继续忙吧,我也忙着呢!”说完,就要挂。
顾廷渊忙喊道:“你吃饭没有?”
宁兮本要简短回答,可不知什么心理作祟,她刻意说道:“吃过了,你整天日理万机,不用管我吃没吃饭,反正我这儿比你闲的小哥哥多的是,他们要吃饭,总不会让我饿着。”
刚说完,办公区西侧的一个男律师起身喊道:“小宁,想喝什么?我请客!”
隔着一整个格子间,他的声音不低,电话那头的顾廷渊必然听得到,且听得不会不清晰。
宁兮笑着甜甜应道:“谢谢峰哥,要杯橙汁。”
“行!”
那边又去问同在加班的其他人喝什么。
宁兮拿住手机,用故作惊讶的语气道:“诶呀,你还没挂电话呢?我不跟你说了,还得继续忙呢!”
说罢,用力地点下结束通话的图标,手机往桌角一扔,莫名地,被黑面神奴役带来的怨愤瞬间消散了不少。
车子在宽敞的街道上平稳行驶,顾廷渊坐在后排,嘴里叼了根没有点着的烟,眼底有丝丝笑意。
这小丫头,看来是对她太好了,又在跟他耍心眼了!
又拣起手机,编辑一条消息发过去。
半分钟后,手机就响了起来。
顾廷渊不紧不慢地接起来,“干什么?”
“你答应了不会让所里知道我们的关系的!”
“是又怎样?”
“那你就不能过来!”
“不是你说的,我是合伙人,应该多去所里看看吗?”
“可、可这会儿已经下班了!”
“哦,下班了啊。”
“是啊,都已经下班了,所里没人,你来了也没人招待你的。”
“可你刚刚不是说比我闲的小哥哥多的是,我不是还听到有人请你喝橙汁吗?”
“没有没有,你那是幻听。”
“这样啊。”
“是啊,就是这样!”
“那也没关系,你不是还在加班吗?我去了,正好你招待我。”
“那不行,我这还一堆活儿,招待你就做不完了。”
“那是你的事儿,我管不着。”
“你!”宁兮终于爆发了,不再与他兜圈子,“总之你答应过我的,你不可以来!”
“我也说过看我心情,你忘了?”
“那你心情出什么问题了?”
“你这是在明知故问。”语气肯定地说完,又吩咐夏镔,“调头,去成源。”
宁兮急了,服软道:“我错了,我错了,廷渊,我不气你了,办公室里男女前辈都有,加班呢,轮流着请客,其他的真没什么。”
“早这么说不就没事儿了?早点儿回来,我等你给我换药擦洗!”
通话结束,宁兮气呼呼地把手机放进衣兜,这个人,就只会用这几件事吓唬她!
回到御景新城已过十点半,一进门,就看见地上多出一双从未见过的男士皮鞋,挂好包和钥匙,往里走两步,果然听见两个男人的交谈声。
“恢复得不错,再过个把星期,可以拆线了,如果要出差的话,还是得多注意一些,让伤势能平稳地恢复。”
“好,我知道了。”
“对了,上次托我买的药膏,这已经是第四支了,还没好全吗?”
“伤痕还是看得出来,再用一支,女孩子的手最好不要留任何疤痕印记。”
听到这儿,宁兮不自知第抬起手背看,伤已经全好了,只是烫伤留下的疤痕还有浅浅的印记没完全褪去。
谈话间,两个人走了出来。
正是那日在医院见到的梁医生。
“梁医生,你好。”宁兮微笑打招呼。
梁医生亦冲她微笑点头,“太太,你好。三少接下来要出差,我特意过来看看伤势恢复得如何。”
“有劳了。”虽然惊讶他为何又要出差,但宁兮的表现十分镇定。
送走梁医生,顾廷渊回来果然开始交代他要出差的事情。
“巴西那边出了点儿事,明天我得过去一趟。我不在的这几天,你照顾好自己,凡事不可大意马虎,知道吗?”他坐在她对面,神色淡定。
宁兮瞥了他一眼,“去多久?”
“看情况。”
“什么意思?”
“事情处理得顺利,个把星期,否则半把个月。”
心口有火烧起来,从一小簇火苗越烧越大,宁兮低垂着眼,脑海里闪过许多个想法,多得她一个都抓不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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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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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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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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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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