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鸢抬眸,抱拳,“公主说笑了,微臣哪敢对公主的请帖视而不见。着实是这近日的帖子太多,微臣又不擅交际,就都不曾去查看,所以不曾注意。”
“这般看来,林将军,倒是个居家的好男人了。”翟芮兰轻轻地笑着,“也是,前几日这皇上才赐了婚,瞧着那镇国公父女对你也甚是满意,那些想攀护国将军府交情的,确实也不少。”
她绛唇含着浅笑,媚眼如丝,说这话酥酥柔柔的,真是谁听谁骨子发软。
最温柔的女人,也是最毒的箭。
“可我的人却不是这般说的。”翟芮兰笑意瞬间收敛,那媚眼凝霜。
瞧着奚鸢一愣,翟芮兰也毫不隐瞒。
“先前宫里给你拨了些宫人打理将军府,很不巧,有两个是本宫的人。瞧见了你后来提拔的老管家同你说本宫请帖的事。”
“你说,这么多帖子送过来,你又是个武夫,哪里顾得来那么多。就说放在一起了,不曾晓得。本宫又没有亲自上门来,这帖子都差不多,你哪里晓得认得?”
翟芮兰直起身,正襟危坐,配合着敛起笑意严肃的神情,“所以,本宫给你这个脸,亲自上门来了。”
奚鸢:“……”
她抱拳鞠躬,“还请公主息怒!”
“微臣只是在刑部尚书一案上,处境尴尬。是以不敢相见与公主。公主遣人送来的东西,微臣皆有好生收着。还望公主责罚!”
“责罚?”女人朱唇启,冷笑一声,“你倒是同本宫说说,要如何罚,才能够以平本宫的盛怒?”
这突然的冷意,奚鸢心头一震。
暗自深呼吸一口气,抱拳,低头“但凭公主处置。”
“是吗?”方才冷厉的声音徒然转柔,柔情中含着似水的笑意,“本宫因林将军没了驸马,不若林将军就以身相抵,也好过本宫这往后千万个日夜里空虚又寂寞。”
翟芮兰故意顿了顿,尾音上扬,“如何?”
“这……”
奚鸢都想到这翟芮兰会将他打个十几二十鞭子,或者拖她下去杖责又几十。却不料她会如此这般。
“公主还是莫要拿微臣打趣逗乐了。”她低着头,声音敛却尴尬,硬邦邦地回答,“微臣一介武夫粗人,与公主生来便有云泥之别。”
瞧着苏奚鸢这般推却,翟芮兰一点也不意外。
不过瞧见她这般尴尬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她倒是觉得有几分趣味。
“都说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你知不知道,要是没有泥的滋养,也是不会有那莲的亭亭身姿的?”她身姿前倾,手肘抵着桌案,一手托着下巴,丹蔻正巧放在眼角,像极了一朵盛开在她眼尾的牡丹花。
妖艳又惊艳。
“本宫愿从牡丹屈为莲花,就看你这泥愿不愿做本宫脚下这滋润的一处了。”
女人酥柔轻语,媚眼如丝,那一双魅惑人心的凤眸就这样直勾勾地望着奚鸢。
饶是奚鸢是个女子,瞧着那凤眸中的万种风情,这心里头也止不住地有两分发痒。
她定了定神,好在自己是个女人,要是跟前站得是男人,有几个抵得住翟芮兰这个女人这般诱惑!
“怕是叫公主失望了,微臣就是块干巴巴皲裂的土。”
本以为她这般说,翟芮兰自然是要生气的。
却不料,她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刚巧这个时候,玉蝉将茶奉了上去,她接过,掀开茶盏,茶香而起,还没喝,便能够瞧得出她眉目舒展开的满意。
轻抿了一口她自己的玉叶长春,翟芮兰才觉得整个人舒爽了许多。
方才那粗茶,就茶味儿都觉得难闻得很,更不谈要喝了。
“玉蝉。”翟芮兰又喝了两口才放下茶盏,“去给林将军沏一杯。”
“奴婢备着呢!”玉蝉福了福身,吩咐下人,“端上来。”
“微臣谢公主恩赏。”奚鸢接过茶,抬眸打量了一眼那下人的模样。
“你别看了,一会儿,我便叫她们随本宫回去。既本宫说与你听了,自然不会把人还搁这儿的。”
奚鸢喝了一口茶,确实比她府上这随便集市上都能一抓一大把的茶好喝得不止一点点。
入口清淡,回味甘甜。
“如何?”翟芮兰问。
奚鸢盖上茶盖,放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回答:“好喝。”
“呵!”翟芮兰低笑一声,“你这回答,倒是有趣,说不得好,也说不得不好。”
“赶明儿啊,我叫秋水给你送上一罐过来。你若是还视而不见,一日不喝,本宫便遣人来杀你一人。你若一直不尝,本宫便将你府上之人屠尽杀光!”m.χIùmЬ.CǒM
奚鸢闻言,眸光一凛。
“你可听清楚了?”翟芮兰倏地沉脸,那仪容不怒自威。
“回公主,不若今日你便将这府中之人尽数杀了再走罢。也省得公主日后再走一遭。”
瞧着她又是抱拳一弯腰,那横竖一死,不咸不淡的语气,气得翟芮兰那娇美的容颜狰狞,“嘭”地一声拍在桌案上,“林檎你简直放肆!”
“公主息怒。只是微臣明日便要启程同简大人一起去往允州,若是真如公主金口玉言那般,怕是待微臣回府,别说这府中之人,就是这府中的花草大概也不复存在了。”奚鸢低声解释,声线平直,气息平稳。
翟芮兰瞧着奚鸢越是沉着,她就越是觉得心里不爽快。
她就想要看这个人,什么时候能够生气,炸毛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是不是也同她心上的那个人一样的叫人神魂颠倒……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翟芮兰像是突然恍然,敛起了神情,“险些没和你说正事。”
奚鸢一怔,正事?
翟芮兰和她说?
她望着翟芮兰,眼中是疑惑。
“此去,山高路险的,你要千万珍重才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听了她的话后,奚鸢脑子一懵。
她和翟芮兰,好似只有仇,没有旁的交情好到她亲自纡尊降贵来这儿就为了叫她珍重保护好自己吧?
“本宫可是说过了,本宫的驸马爷没了,就用你来赔的。”翟芮兰手浅浅伸了出去,玉蝉上前扶过她。
便见她踱步上前,到奚鸢跟前,与她几乎脚尖相抵。
抬手,手指轻轻地触碰上奚鸢银色的面具。
奚鸢垂在两侧的手,倏地握成了拳头,警惕地绷紧了神经。
她今日没有服药,若是此时翟芮兰将这面具取下来,那么她的真容便是暴露无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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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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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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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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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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