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其他的宫人如蒙大赦,行礼之后,连忙退出了偏殿。
“拄在门口作甚?这个时节,可没有蚊子给你喂。”翟睿霖看向奚鸢,低笑道。
奚鸢点了点头,抬脚跨过门槛,等宫人都退下之后,她才坐下。
两个人坐在桌前,面对着这一桌子都被动过筷子的菜。
“云公公。”
“哎!老奴在。”云公公立马放下手中炙烤的茶叶,上前来。
“差人重新再做一份膳食送过来。”翟睿霖瞧着这一桌子被翟芮兰动过的菜也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是。”云公公拱手应下,正准备转身去办。
却叫奚鸢叫住,“云公公且慢。”
她转过头面朝翟睿霖,“若不,就这样吃罢。”
对上翟睿霖拧起的眉头,“我只是想着,允州百姓如今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们若只因公主动了两筷子,便换一份膳食。我怕到时候亲眼所见其灾情,更为羞愧。”
其实她只是瞧了一眼天色,若是再等一阵做膳食,这边就可以用完膳了。
不然等膳食做好,两人再慢慢吃食,也不知要到什么时辰去。
照着翟芮兰方才说,她出现在这夜合宫里已经是不同寻常了,若是她再久久地待下去,恐怕……不知后面会出现什么样的流言风语。
“你可知,你这般体恤百姓,大有母仪天下之风范?”
云公公明白,翟睿霖没有坚持,便是同意不再传膳的意思。
“皇上,酒未吃,怎么先说上糊涂话了。”奚鸢扯了扯唇角,眉目半垂,掩住眼中的凄意。
母仪天下……
她不是不曾想过。
只是现在她可以,也不能。
“皇上曾告诉过微臣,皇宫之大,却耳目众多。我们长大,便需得谨言慎行。”
这是从前他板起脸,一副小老头模样教训她的话。
总说他口无遮拦,落人口实。
只不过当时,她心比天高,总说有皇帝伯伯在,有她爹在,还有他这个太子在,身正不怕影子斜,还能有谁敢对她半分不敬,敢说她半句不是。
翟睿霖闻言一怔,随即低笑愉悦,“这话,你倒是还记着。”
奚鸢苦笑,“倘若吃过的亏,也记不住,那我还长这颗脑袋做什么?”
“鸢儿……”
男人呢喃低唤。
他知道,奚鸢说的是阮绒的事。www.xiumb.com
当年阮绒被玉簪召进宫,就是因为奚鸢口无遮拦,给了玉簪借口与机会。
见翟睿霖眸底的心疼,奚鸢扯了扯唇角,“对了,关于谢章,皇上打算如何办?”
毕竟,谢章手上那么多冤假错案,就是处于死刑也不足以抚慰那些冤死的亡灵的。
但方才翟芮兰来这儿走了一趟,意思也很明显。
翟睿霖没有先回答,而是问到:“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奚鸢努力保持嘴角上扬的弧度,“我们是皇上的臣民,自是听从皇上的旨意。”
“以前的你可不会这样。”翟睿霖笑道。
翟睿霖总是避之不答,扯到从前之上,奚鸢也明白了过来。
不再强扯话题回到谢章的案子上了,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以前的我,是怎么样的?”
“若是从前,你定然会义正言辞地说:就他这害人的腌脏货,就是死一千次,一万次,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翟睿霖学着她幼时的语气和神情道。
奚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摆手,“我从前可没有这么傻过。”
那笑声和笑意中,是嘲讽,也是悲凉。
她其实曾经,就是一个那么傻的姑娘。
“那你现在变聪明了吗?”
“什么?”奚鸢一脸错愕。
翟睿霖敛起神情,一双凤眸凝视着她,面色沉着严肃地问:“鸢儿,你究竟想做什么?”
“先是礼部许开文,后是刑部谢章,现在吏部的简华章,下一个……你心中想的,又是谁?”他问。
气氛突然冷凝。
殿内的水被煮得沸腾,咕噜咕噜地响着。
像极了云公公,那起起落落、忐忑不已的心。
他屏着呼吸,垂眸,专心地碾着茶末。
奚鸢抿了抿唇,望着翟睿霖,深呼吸了一口气。
一口气长长地吐出,“今日你问,那我便也不瞒你。”
“我要拔起太后、玉家的根。”
奚鸢望着翟睿霖,眸底闪烁着冷凝的光,坚定不移,“我想清楚了,最痛快的报仇,不是一刀毙命。而是抽筋扒皮,不管是东西,还是人,让她所在乎的一切,一点一滴地被夺走。”
“我要让她从恐惧到绝望,生,不如死!”
奚鸢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全是冷意与汹涌难抑的恨意。
这是第一次……她所有的愤,所有的恨,毫不掩饰,就这样赤裸坦荡地在翟睿霖面前流露。
仿若涨潮时势若千军万马不可挡的潮水,汹涌又澎湃。
饶是翟睿霖也是心头一震。
他张了张嘴,最后却是哑然。
云公公适时地递上刚煮好的茶,茶面的汤末还有一幅水丹青。
奚鸢接过,垂眸看着那水丹青的变化,“你放心,我报仇,也绝不会危害大祁社稷半分的。定为你扫开这一片遮挡大祁江山视野的云雾。”
轻闻茶香,再才浅尝一口。
茶味浓重,舌苔染香。
“云公公这点茶手艺果真是一绝。叫人一尝,旁的东西,哪里还入得了口呀?”
她放下茶盏,起身,朝翟睿霖一拱手,“皇上,天色已晚。微臣便先告退了。”
奚鸢执起旁边的灯杆子,拎着方才她从翟睿霖那里讨要来的花灯,转身离开。
翟睿霖坐在圆凳上,手端着那茶盏,轻轻地摸索着和杯壁。
没有挽留,就只是这样静静地凝望着。
今夜,他望着两个女人一点一点地走出他的视线。
一个穿着苏奚鸢偏爱的红衣,一个就是苏奚鸢本人,只是这一回,他没有了先前的恐慌与一刹那的失落感。
因为他知道,苏奚鸢回来了,她有要做的事,不用担心她突然消失离开。
收回目光,他垂眸,落在茶面的水丹青上,松神了片刻。
“皇上……苏小姐这样下去……这朝堂……会不会乱了套去?”云公公收拾着煮茶的工具,担心地问。
“乱就乱吧!索性这朝堂,朕也早想它乱了。赶巧,她这般做,能还朕一个干净的朝堂,甚得朕心,又何乐而不为?”他端起茶,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阖眸细细地品赏,陶醉。
“那皇上为何仍旧愁眉不展?”
闻言,他将茶递到唇边,轻抿了一口,烛光潋滟着薄唇的水光,红润染深,“你有没有发现,她长大了?”
比从前更不听话了,如此下去,他不知,是否还能将她好生掌控在掌心了……
“皇上说笑了,五年了,自然会长大的。”
翟睿霖知道云公公懂他的意思,只是没敢说出那心里话而已。
倏地。
男人掀眸,露出那晦暗阴鸷的深眸,“她越来越像苏京墨了。”
云公公立马心头一窒,默不作声,不敢多言。
小心地打量着男人那眸底的森冷,思忖着如何才能让面前这位能够收敛半分的沉冷。
却见男人薄唇一角轻轻上扬,扯出一抹笑容。
又道:“罢了,苏京墨尚且如此了了。这失而复得的小鱼,朕自然总有办法收网困住她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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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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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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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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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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