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目光,“倒以为是个虎背熊腰的,不曾想这般娇小。”
“是呢!听说,在林檎将军回墨都之前,都传说他是长了三头六臂,面目怖人能吓死一头牛的。不成想,竟是个娇小的美郎君。”
说话的是翟芮兰的贴身婢女玉蝉,“公主您看。瞧着,觉得如何?”
“也就那样罢。”翟芮兰的声音自来就带柔带酥,加上她这慵懒的语气,更是叫人心痒。
听到翟芮兰如此评价,兴趣缺缺的样子,玉蝉便收住了话头,没有再继续说,扶着她朝主厅转了过去。
跨过门槛,见着翟芮兰进来,谢章便立马起身迎上前,站到一侧。
翟芮兰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到主位前坐下。
婢女奉上香茶,她接过,掀开茶盖,“听闻你和那个叫林檎的小将军,琢磨着什么事儿。”
翟芮兰端着茶,低头垂眸,用茶盖轻轻拨弄着茶面,浅茶色的水光潋滟,映着她那双盈盈勾人的水眸。
“啊,是。”谢章也没有上前坐回去,而是恭敬地立在一旁。
“这事吧,是先前许开文在家中被杀,一直没有找找凶手,然后……”
“嗒”地清脆的声响,翟芮兰那做了丹蔻的纤细手指,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茶盖子,仿佛,她端着的不是一杯茶,而是抚摸的是谁娇嫩的肌肤。
她打断谢章,“你想做什么,本宫没有意见。但只有一点,尾巴擦干净了。别让本宫替你收拾烂摊子。”
“是。你放心,我明白,有分寸的。”谢章恭敬回答。
“行。既然你心中有数,那么话我就不多说了。”翟芮兰将那一口也没有喝的茶,随意地搁在了方桌上,倚着婢女站起来,步履慵懒散漫朝外走去。
“公主!”
翟芮兰走到门槛处,谢章急急地唤了她一声。
见女子侧脸回头,对上那风情万种的眼眸。
看了这么多年,每一回,谢章都还是能够瞧得心头发热,“今晚……”
女人绛唇微扬,“本宫记得的。”
当天,墨都衙门的人便到了许府,将翠儿和新纳的小妾薄烟收押入牢了。m.χIùmЬ.CǒM
不出一个时辰,便有衙门的人到护国将军府报信儿,说事成了。
奚鸢知道之后,没有什么反应。
倒是戚长生,等那人离开之后,慌了,“林将军,你是不是真的能够保我嫂子无事?”
“戚捕头,这是你嫂子自己的选择。”奚鸢提醒。
“可……”戚长生是在衙门里当差的,自然是知道进了牢里,就不会那么轻轻松松的只是脱层皮那么简单的。
何况……这还是一场屈打成招的戏码。
“戚捕头,人生在世,总是要面临选择的。有所得便有所失,你嫂子要得偿所愿,那么她就必须付出些什么做代价。”
奚鸢拿过钳子,翻了一下屋里的炭,那烧红的炭,红通通的一片。
倒是让她想起了铁匠铺子的事来,她动了动手腕,胳膊已经结痂,就是稍微有点酥痒。
铁匠铺子的事也应该提一提,上日程来了。
“受苦是一定要有的。只不过这个苦受得值不值得,才是最重要的。”
“我怕她受不住。”戚长生担忧道。
然后又问她:“林将军,可不可以我替她受?我替她顶罪?”
“你?凭什么?”奚鸢一边翻动着那烧红的木炭,抬眸看了他一眼,“只因为那日晚上你也进府里头去了?”
听后,戚长生震惊不已。
他呆呆地望着奚鸢,有些结巴,“你……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那日晚上,他确实是存了杀心进的许府。只不过因为他对许府着实不怎么熟悉,最后在府里头迷路了。
黑灯瞎火的,没有能够找到许开文的书房,却转出了院子。
望了一眼渐渐亮起来的天色,他也就放弃了,悻悻地出了府。
“是,你去顶罪,有人瞧见你,你也有作案动机,全都说得通。可是你想过没有,那许开文是又中毒,又中蒙汗药。你如何解释这一点?”
话落,戚长生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他仍旧是放心不下,“那我可不可以去牢里看看她?”
“不可以。”
奚鸢想也没想就拒绝。
“那我……”
“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将军府呆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什么都不做,就是对翠儿最大的帮助。”
见戚长生紧锁着眉头,满脸的愁容与纠结。
奚鸢道:“不要让她受的所有苦,到最后,一点都不值得。”
奚鸢的话,戚长生知道,也理解。
戚长生也明白,奚鸢不让他去看翠儿,其实不是怕他做什么让人起疑的事,而是怕他看了之后,更加受不了。
可是想通是一回事,心里头又是另一回事。
现在他一想到,那阴森森的刑具招呼在翠儿身上,他这心就跟放在火上炙烤一样,难忍难耐。
他表哥赶考前,将翠儿托付给他,叮嘱他千万要好生保护好翠儿的。
谁知,现在,他却要眼睁睁地看着翠儿去受苦受罪,却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知他日九泉之下,他如何去面对这个打小便对他照顾有加的哥哥。
奚鸢抬眸看了他一眼,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戚长生的肩,转身离开了屋子。
这个时候,谁不难受,谁又不煎熬。
在受罪的人难以忍受,外头想着那受苦之人也是受尽煎熬。
一个在皮肉之上,一个在人心之上。
哪一个都不好过。
奚鸢径直出了府,常山和广寒连忙跟上。
见她出了府,不是朝着许府去,也不是朝着衙门走,常山就疑惑了,“阿檎,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带你吃好吃的去!”
奚鸢负手在身后,阔步而行。
若是个女子,负手而行,蹦蹦跳跳的,那就是娇俏可爱。
此时她一身男装,把手背着,倒像是去巡查的了。
“好吃的?”一听吃的,常山眼前一亮,“是犒劳我这些天的卖力辛苦吗?”
奚鸢点了点头,轻轻“嗯哼”了一声。
“那我们去哪儿啊?吃什么?”常山搓了搓手,凑上前,笑着问。
她也不说去哪儿,吃什么,只是说了一句,“管够!”
听了她这句话,常山立马高兴得“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手掌,清脆又响亮。
他和广寒,跟着奚鸢走过了他最喜欢吃的馆子,也走过了墨都最美味的香满楼,这一家一家的,常山都看急了。
“不是阿檎,怎么还走啊?”常山回过头,那目光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香满楼门前的幌子,“这……这好吃的都过了好些家了。”
奚鸢朝前又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下了脚步,“好了,到了。”
“到了?”常山笑嘻嘻地追上前来,看着奚鸢面朝的方向,那脸色立马就垮塌了下来,一脸不敢置信地惊呼:“这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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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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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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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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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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