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奚鸢的脑子里就一直回荡着尉谨宴的这句话。
不是敌人,也不是朋友,那是什么?
奚鸢有些疑惑,陷入了沉思。
回了一趟护国将军府之后,奚鸢便进了宫。
进宫的路上就开始飘起了小雪,奚鸢抬头望了一眼碎碎的薄雪。
低低地呵出一团雾气。
听说奚鸢进宫在殿外等候的时候,云公公正在为翟睿霖煮茶。
“你说谁?”
那小公公恭敬回答,“林将军。”
闻言,云公公夹着炙烤的茶叶一个手抖。
他瞧着过了火候的茶叶,低喃了一句,“坏了。”
果不其然,等他重新煮好茶端出去的时候,便瞧见翟睿霖的神色比寻常都要阴沉些许。
奚鸢来的时候,刚好是申时,正是该用晚膳的时候。
瞧着这位的神色,云公公心里打着鼓,他奉上茶,“皇上,该传膳了。”
只见男人将那折子合在一起,叩上的力道加重了两分。
阴沉的脸,沉默不语,从旁拿过另一个折子,继续看了起来。
云公公将茶送到翟睿霖手边之后,悄然退下。
走出了朝勤殿,到奚鸢旁边,“林将军,您怎的又来了?”
“烦请云公公通传一声,下官是听从皇上的吩咐,每日进宫禀告案件进程的。”说着,奚鸢朝着云公公一抱拳。
那模样,看得云公公也是一阵头疼,“林将军,您这是何苦呢?”
奚鸢抱拳,朝他微微弓了弓身,没有说话,但是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云公公瞧着她这倔强,也是拿她没有办法,只得深深地一叹息,拂袖进了大殿。
“皇上,林将军求见,说是为了禀告许大人案子进程的。”云公公低着头,小心道。
却见高位上的男人,仿若充耳未闻。
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大殿内也不知何时点上了灯烛。
殿内的人怄着气,殿外的人也固执着。
有宫人送了一盅汤过来,去新取了熏香进殿来,大殿的门豁开一条缝儿来,雪风直往里面灌。
大殿内的灯烛迎着雪风跳跃着。
有宫女察觉到,准备去关掩,却听见云公公一个眼色递了过来,顿住了动作。
云公公接过,递到了翟睿霖手旁。
“皇上,和妃娘娘身边的小夜子送了一盅姜汤来,和妃娘娘说,夜里凉,又下了雪,姜汤虽不滋补,但雪夜里头,可暖身子。”
翟睿霖批好手上的奏折,放下毛笔,端过汤盅,喝了一勺,抬头,看向那小公公,“和妃她有心了。你且去内侍司再领些上好的炭,叫和蕙宫暖和着。”
小夜子一听,立马跪地叩谢皇恩,“奴才领旨。谢皇上恩赏。”
紧接着,又喝了两口姜汤,又吩咐:“云公公,吩咐御膳房,这个冬日里头,每日做一份滋补的药膳送去和蕙宫。”
“是。”
云公公应下之后,便同小夜子一同出了朝勤殿。
招过旁边的小公公,去御膳房宣旨,办了翟睿霖刚刚吩咐的差事。
“云公公还望留步。这天寒地冻的。要是叫娘娘知道奴才劳公公受冻,非扒了奴才的皮不可。”小夜子恭敬地鞠躬行礼。
云公公瞧着他那殷勤恭敬样儿,也瞧得出是个机灵有眼色的,“行,那你便快去领炭吧,不然冻着娘娘了,就不是扒你皮那么简单了。”
“是。”小夜子弓着腰一直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直起身,离开的。
待小夜子离开后,云公公又在门口站了半晌,才进的大殿。
进殿之后,便立马到了翟睿霖旁边,开始磨墨。
感受到云公公身上的寒气,翟睿霖微微侧眸。
云公公见状立马放下香墨,往后退了好几步,“皇上恕罪,老奴忘了外头下着雪,不该染了一身寒气,便来磨墨。”
“外头……”翟睿霖将目光移回了奏折上,“下雪了?”
他哪里不知道外头下雪了,方才小夜子来时便提过了。
只不过,他感受着云公公身上有些重的寒气,才发觉,雪似乎下得不小。
“回皇上,下雪了。”云公公低头回答,“还有点大。”
说完,过了一会儿之后,云公公才缓缓抬眸,小心翼翼打量着坐在上位的男人。ωωω.χΙυΜЬ.Cǒm
只见男人一手搭在几案上,一手握着紫毫。
只不过那紫毫久久未见落笔。
半晌,男人放下了紫毫,起身。
翟睿霖站起身,从几案到了里间,吃了两口热茶之后。
“嗒”地一声,将茶盖盖了回去。
他起身踱步到大殿门口,隔着殿门的窗户纸望着殿外那道模糊的身影。
那瘦瘦小小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是那么的单薄渺小。
可是却又倔强坚持着。
翟睿霖在门后边儿瞧了一会儿,“这驴脾气,还是那么……倔得很!”
言罢,他转过身,阔步回到了里间。
叫云公公传了膳,拿过了旁边的书卷翻了两页后,又将书卷扔在了一旁。
最后晚膳也没有用几口,就搁下了筷子。
一晚上,殿外的人在风雪中伫立,仿若静心又凝神;殿内的人踱步来来回回,心烦意乱。
“云公公!”
“是!”
“让她滚出宫去!”
闻言,云公公一脸的为难,但是迟疑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是……”
“把伞送过去,不滚就让她站着!”
“朕倒要看看,她能站到什么时辰去!”
谁知,一连三日,奚鸢每日将近黄昏的时候,都会进宫来。
在朝勤殿外,一站就是一整晚。
就是朝勤殿当值的宫人瞧见奚鸢搁那儿站着,都觉得已经习以为常了。
却是在第四日。
酉时已过,近戌时,都不曾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整个朝勤殿的人都不由得开始疑惑私语了。
翟睿霖不是不知道,只是假装不在意罢了。
一直到亥时,宫门关禁的时辰,朝勤殿伺候的人便感觉到了今夜的冷。
也不知是近日化雪的寒气太冷,还是那位周身萦绕着寒意的男人太过瘆人。
当晚在朝勤殿值勤的人都总止不住地想打哆嗦。
“云公公。”
“老奴在。”
“去外头瞧瞧。”男人凛声吩咐。
闻言,云公公:?
瞧什么?
瞧苏小姐吗?
这宫门都关了,她没来,这也不是他去瞧瞧,就能瞧出一个大活人来的呀……
见云公公未动,翟睿霖沉声,“要朕亲自去?”
闻言,云公公慌忙跪地,不等云公公回答,他扔放下折子,起身朝外走去。
“行,朕便自己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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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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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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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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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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