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皇上,谢大人来了,说是抓到了谋害许大人的真凶,不过因为那凶手身份特殊,特来请示。”云公公进殿禀告。
翟睿霖拿过一个奏折,展开,轻轻抖开手腕处的袖袍,“凶手是谁?”
“回皇上,是……林檎将军。”云公公小声地回答。
那谢章也是个聪明的,先同云公公说清楚了前后,然后等着云公公进殿禀告,将事情差不多都告知翟睿霖。
这样好过他禀告,由他来承受翟睿霖的圣怒与问责。
“林檎?”翟睿霖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云公公。
锁眉,“怎么回事?”
“回皇上,谢大人说,许大人是中毒身亡的。后来谢大人在许府搜出一坛酒来,那毒和许大人身中的一样。问了才知道,那酒是林将军头一晚送去的。”m.χIùmЬ.CǒM
闻言,翟睿霖心思一转,了然于心,冷嗤了一声,“玉孝文是不是去过驸马府了?”
云公公点头应了一声“是”。
这种浅显易见的事,也只有玉孝文那个草包能想出来了!
“皇上,谢大人还在殿外等着呢。”云公公提醒到。
顿了顿,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到:“那牢里不是个好地方,需不需要老奴……”
翟钧霖一目十行看完奏章,提起朱笔批注。
“谋害朝廷一品大员是死罪,这谢章无非打定主意要朕下旨赐罪,不然这难以服众,玉家那边更是盯着呢……”
男人沉吟片刻,猛然一个“死”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仿若醍醐灌顶。
“不用。”
翟睿霖将做了朱批的奏章放在一旁,“她的本事可多着呢!尚不用你我操心。但倘若她真没法子了……”
男人唇角轻扬,冷凛的漆眸突然划过一抹亮色。
“死了,也未尝不好。”
待朱批干尽,翟睿霖拿着折子,“啪”地一下合上。
抬眸,漆眸如无尽的深夜,晦暗不明,“云公公,去办一件事。”
尽管奚鸢进牢狱之后,什么罪也没有认。
可当日,上头还是下了旨。
林檎下毒谋害朝廷一品大员,论罪当斩……三日后午时三刻于秦门斩首示众。
来宣旨的是谢章,和他一起的,还有安乐侯玉孝文。
在潮霉的牢里,隔着一扇门,奚鸢冷冷地望着门口的两个人,眸色也未起波澜。
宣完旨意后,玉孝文让谢章先出去。
“哎,话说这墨都府的衙门也真是太寒酸简陋了,怎么能够叫我们的林檎将军住这么破败的牢房呢?”
玉孝文低头,见自己那雪缎做靴的皮面染上脏污,抬脚,拍了拍。
抬头,又恍然幸灾乐祸神情,“啊!我忘了,你现在是阶下囚,三日后就要人头落地了。”
“啧!林檎将军不是挺威武能耐的吗?怎么……怎么……”玉孝文透过牢门望着坐在角落的苏奚鸢,阴阳怪气的,“怎么就落得这么狼狈,连命都要搭进去了呢?”
奚鸢背靠着墙,单腿支起,将胳膊搭在膝盖上,后脑勺抵着墙,微微抬起眼皮,目光幽幽地落在那站在牢门前,像个耍杂技的猴子一样的玉孝文,抿唇未语。
见她沉默不吱声,玉孝文仿若唱了一出独角戏,心头不爽,往旁边啐了一口,“还说不认罪不画押,我们就没有办法,你看看我们有没有办法!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
听到这里,奚鸢突然唇角轻轻弯了弯。
落在玉孝文的眼里,以为是对他的嘲笑,“你笑什么?还以为皇上这次会偏袒与你?你不过是一个从五品的小将军,还妄想得皇上青睐!皇上十道圣旨召而不回,就以为自己与众不同?”
“呵!”玉孝文冷笑一声,“我告诉你吧!那是皇上没有找到机会收拾你!皇上下旨要将你斩首的时候,可没有丝毫的迟疑,蠢货!”
闻言,奚鸢的眸色渐暗,搭在膝盖上的手,被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轻轻扯动了一下。
玉孝文像个斗胜的公鸡在这里跳脚了好半天,可那牢里头的人也不吭一声。
觉着没意思,他抖了抖衣袍,冲着苏奚鸢重重地“哼”了一声,才离开。
他想着,反正这人过两日就要没命了,先前受的屈辱和他儿子受得苦,总算是报了!
痛快!
将军府。
听说宫里头已经下了旨,判了林檎三日后斩首。
当即苍梧几人就慌了。
“我就说叫阿檎不要理许府那龟孙子嘛!去赴什么宴!现在好了,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常山气得直跳脚。
“早说了那龟孙子是个扫把星,回回遇上他都没啥好事,阿檎偏不听偏不听!”
“好了,你少说两句!”
广寒看着苍梧紧锁的眉头,不禁将常山一把搙在了椅子上,“闭嘴。”
这大家脑袋已经够疼了,常山在旁边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跟念经似的,烦躁得很!
“我先进宫去见皇上。”
苍梧进屋换朝服,这边广寒叫人牵过了马,“我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进去见阿檎一面。”
苏奚鸢一进牢,广寒就去了一趟墨都衙门大牢,可是那里的人死活不让他进去见她。
墨都衙门大牢他都进不去,现在被带到了天牢里,要找谁才能进得去。
广寒在脑子里把朝廷里头的人全部都梳理了一遍,也没有个头绪。
回都这段时间,也没有特别交好的大臣,一下子落了难,都不知道找谁。
后来他听说镇国公的一个小丫头在打听林檎的事,也想不出其他的办法,广寒也厚着脸皮去了一趟镇国公府。
谁知道了门口说明来意,就被轰出了大门。
他皱着眉头,丧着脸回了将军府,刚好遇见和他神情如出一辙的苍梧。
苍梧进宫,白白在大殿外跪了几个时辰。
别说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着,就是一句话也没能给朝勤殿里头的那位带进去。
“怎么样?怎么样?”
一进门,常山就冲上前,着急地询问。
苍梧和广寒对上常山焦急又担心的神情,皆是一叹气,朝他摇了摇头。
“明天我再进宫去求求皇上试试。”苍梧说。
但是谁都明白,若是求得动,他今日就不会白白地跪这么几个时辰了。
常山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他因为被两人勒令在家,别出去再惹出什么事来,在这府里头等着,都快等上火了。
本来以为两人会带回来什么好消息,谁知道……
“老子们帮他们上阵杀敌,竟然到头来被冤枉入狱!没在战场上战死,倒是要莫名其妙地在这安乐窝掉脑袋?”
“他奶奶的!”常山一拍大腿,“他不想管,老子还不稀得去求呢!大不了老子劫狱劫法场去!”
“常山!”
“常山!”
苍梧和广寒立马异口同声地呵斥,抬手捂住了他的嘴,担心地往外看了一眼。
但回过头,两人对视一眼,眼底突然一亮。
望着对方,面色凝重,眼神却是坚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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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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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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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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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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