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手里还拎着木盆的老人,满头华发,瞪着她浑身直发抖!
周遭洒扫院子的下人一瞬间的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人大叫了一声,“呔!哪里来的死老头!竟然敢对我们将军不敬!来人啊,我们把他绑起来,给……”
奚鸢望着这位老人,一抬手。
余光扫过正围上来的几个下人,低斥一声,“退下。”
“您便是这护国将军府的老管家吧?”奚鸢朝抬手抹了一把脸,然后朝他一拱手,“失敬。”
这位老人,便是她回到墨都见的第一位故人。
那个在街头和她吃面的老人,他是府上的老管家沈江。
当年他刚好家中儿子成婚,许他归家,躲过一劫。
“虽然您是府中的老管家,我尊敬您,但您方才的行为……”奚鸢顿了顿,叫住从走廊拐角拐过来的常山,“常山,把他给带到我院子去,听候发落!”
常山听到命令,立马本能反应应到,“是!”
随即才看到她湿透了的模样,大惊,“阿檎,你这是怎么了?”
奚鸢横了他一眼,常山便立马闭上了嘴,扭过头看到沈江手上的木盆,立马恶狠狠地凶到:“就是你这个臭老头泼得阿檎?”
“常山。”奚鸢拧眉,“闭嘴!”
抬脚离开间,吩咐,“带上!”
偏僻院落。Χiυmъ.cοΜ
到了院子,广寒本来是来提醒她该准备起床,出门去上早朝了,没想到她却从外头走进来。
正准备开口,就见到她身后的常山拎着一个老头子走了进来。
“放开他。”一进院子,奚鸢立马上前拍了一下常山的手,“你帮我去叫人送两桶热水进来。”
“哦。好。”常山应下,立马转身出了院子。
“广寒,你帮我盯一下,别让人靠近院子。”
见广寒点了点头,她感谢地拍了一下广寒的肩,转身面对沈江,微微弓了弓身体,“沈伯,您请进。”
广寒虽然心下有疑惑,不过出来的时候苍梧叮嘱过了,也就将疑惑压在了心里头。
一进屋,沈江便立马转过身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干净的长袍,满脸担忧和自责,“哎呀!小主子,对不起,老奴冒犯了,您快去把这一身湿衣服换一换吧!”
奚鸢接过,把衣袍搭在了屏风上。
“沈伯,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不然从昨天搬进来,他就一直没有找自己,却在今天早晨来这么一出。
“本来是老奴给您准备的桉树叶子水,想替您去一去身上的晦气的。只不过……”
沈江双手紧紧地交握在腹部,自责不已。
“从前几日到今天早晨老奴都一一观察过了,这宫里拨来的人好多眼睛。昨晚他们又盯了您一宿,老奴怕您吃亏,又怕暴露您身份,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同您说。”
说话间,他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递给奚鸢,“有问题的,老奴都一一给您整理出来了。您现在处境尴尬,务必万事小心。”
“大事要紧,小主子您也千万要保重自己。有您在,才是老将军的未来。”沈伯语重心长地叮嘱。
奚鸢展开那纸页,哪一院落的哪一个宫女,哪一个下人全部都标注得分外仔细,她将这东西收好,“辛苦您了,沈伯。”
“老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尽我所能保小主子安然。”他要是哪怕再年轻个十年,就不会只在这宅子里守着,早追随他小主子去战场了。
“沈伯别这么说,您守了将军府这么多年,比谁都辛苦。”
“小主子,当年老将军去了之后,玄铁军也没了,编入皇城的编入皇城,归籍的归籍,也有许多不曾回乡一直在墨都做点小本生意。眼下正是小主子用人之际,老奴斗胆,自己人总归信得过一些,不如老奴替小主子将他们寻回来?”
沈江小心地问她。
“放心吧,沈伯。您安心在府上等着,腊八之后,不用寻,他们自会回来的。”
奚鸢唇角上扬,眼底如同漆黑夜空突然绽放的烟火,绚烂光亮。
刑部尚书谢章,驸马府。
“哎哟,舅舅怎今日突然想起到敝府走一趟了?”这谢章娶的是太后的女儿,所以就随长公主唤玉孝文舅舅。
“怎么?无事不能到文远这里来了?”
谢章,字文远。
“不不不。”谢章连忙摆手,然后恭敬地把玉孝文迎进了府,“舅舅何时来都可,您一到,便是叫寒舍顿时蓬荜生辉;倘若住下,更是让晚辈喜不自胜!”
同时,谢章连忙叫下人去沏茶,然后准备点膳食,“舅舅难得来府上,不若今晚文远陪您小酌两杯?”
玉孝文欣然应下。
毕竟是驸马府,这下人都是训练有素的宫里人,自然效率极高。
没一会儿就摆了一桌,“对了,没瞧见公主?”
“哦!公主近日上山上的庵里吃斋礼佛去了。这几日便不在府上。”
闻言,玉孝文恍然,笑道,“我这外侄女呀,打小就善良。不过,固然心诚能抵达天听,但也要照顾好家里人,这整日地出去吃斋念佛的,也是频繁了些。你别太惯着她啦!”
想来谢章最这件事心中也颇有意见,闻言,神色微变。
只不过只是一刹那的功夫,再见,又是一脸的宠溺笑意,“她开心就好。”
“你呀!就是太宠着她了。能够嫁给你,是她的福气。”玉孝文和谢章碰了一杯。
放下杯盏才说明来意,“说起来,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谢章这一回没有接话,静静等着玉孝文的后话。
“这两天你不是在查礼部尚书许开文的案子吗?可有什么眉目?”
一说到这个,谢章的眉宇间就郁结了愁绪。
“这许开文胸口插着一根簪子,照理说一簪子下去,怎么也没命活了。”
“那不是案件很简单,找到簪子是谁的,案件就水落石出了。”
谢章摆了摆手,“可是仵作验尸,说着簪子扎下去前,许开文就死了。并且许开文不仅中毒,还被下了蒙汗药。这说明想杀许开文的人至少有两个……”
弄不好,兴许还有三个人。
倒不知那许开文去哪里惹出这么多想杀他的人。连累着他,都快到年底了,还接这么一个大案子,若是办不好,这年大概也过不好了。
“想不想尽快破案?”
玉孝文拎起酒壶,给谢章斟满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谢章端住酒盏,立马明白那眼神的意思,“舅舅有何高见?”
“我听说许开文死的头一晚刚好林檎去了许府。先前在犬子的事情上,许开文为了撇清关系,睁眼说瞎话,差点叫皇上真降了罪,不知道这个报复算不算动机?”
“我还听说,那日林檎去许府,拎了一坛上好的梨花酿。你说在这酒里下毒,是不是很合乎情理?”
“动机,行事都有了。那许开文刚好也是中毒身亡……”
玉孝文收住话头,望着谢章,缓缓地端起酒盏,朝他举了过去。
谢章一愣,随即愁绪褪却,眉间染上笑意。
“舅舅果真高见。”
话落,他举杯和玉孝文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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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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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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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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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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