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彦仿佛对这里十分熟悉,拉着穆苏的手缓缓走过花草丛中的小路,一直走到尽头,这才停了下来。
“请问二位来此有何贵干?”梳着双髻的小童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看向重彦和穆苏,一点也不怯生。
但是,当他看清楚重彦的面容时,突然睁大了眼睛,十分惊讶,连忙低下头,弯了弯腰,朝重彦行了个大礼。
“原来是您?!方才师父还在惦记着,说是今日有贵客会来,叫我先在外面守着,没想到,竟然是您。”
小童的声音与他稚嫩的外貌完全不相符,那是一个成年男子特有的声音。加上他对于重彦不一样的态度,穆苏的视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两秒,又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
“你师父在哪?”
小童连忙退了两步,侧过身子,说道:“您随我来,师父早就已经等待许久了。”
“劳烦带路。”
说完,重彦又习惯性的揽过穆苏的腰,跟在小童后面,静静地走着。
过了走廊,穆苏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个隐于闹市的寺院,路过的每一个屋子里都供奉着不同的佛像,每一尊佛像前都烟云缭绕,应该是不久前才有人上过香。
经过约么四五个供奉着佛像的屋子之后,三人这才来到了这处院子最里面的地方。
“师父,他们来了。”
小童恭恭敬敬的站在外面,静静等待着屋子里那位的回应。
过了一小会,屋子的门突然微微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素衣的尼姑,手中拿着珠串,冲着重彦和穆苏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皇姑姑,别来无恙。”
重彦笑着,以佛礼回应那人,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震惊了穆苏。
她实在想不到,从前跋扈嚣张的阜宁长公主,竟然会皈依佛门,而且还是这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实在跟从前大相径庭。
“长公主。”
穆苏跟着重彦唤了一声,引得阜宁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没想到有一天,贫尼与凰将军竟会以这种身份见面,实在是世事无常啊。”
她说出这一句话,穆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倒是重彦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皇姑姑不必再提。今日我和苏苏来此,是想向皇姑姑打听一件事。”
“何事?”
“事关何武臣。”
听到这个名字,阜宁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但她后退了一步,,将门完全打开,侧过身子,“先进来吧,咱们慢慢说。”
“麻烦皇姑姑了。”Χiυmъ.cοΜ
及时这个长公主与自己的父亲是亲生兄妹,但是重彦对她的态度依旧是不疏不亲,因为当初朝臣众意推举她垂帘听政之时,她却放弃了这控制国脉的大好机会,说是为她这个侄子着想,无论如何重彦也不相信。
他实在不明白,在那种时候选择出家,阜宁究竟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走进这间屋子,迎面便嗅到一股檀香的味道,不同于国寺庙宇内那种心旷神怡的香,这屋子里的檀香味,有些刺鼻。
“随便坐吧。”
阜宁端起看起来已经有些陈旧的茶壶,将茶水倒满了三个杯子,其中两杯放在穆苏和重彦面前,剩下的一杯留给自己。
“怎么想着来贫尼这里询问何武臣的事?虽然贫尼来京口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这何武臣的消息,知道的并没有多少。”
说着,阜宁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早些年刚刚来的时候贫尼见过他一次,那时候朝中混乱,江南更混乱,到处都是黑火药的买卖和贩卖女人孩子,若不是贫尼出家,只怕也会被殃及……那时候何武臣不知是与谁合作,贩卖黑火药发了一笔大财,京口有名有姓的商贾几乎都知道他,也有不少跟着他贩卖黑火药。”
“与他合作那人,皇姑姑你眼熟吗?”
阜宁摇摇头,轻叹一口气,“贫尼瞧见过几次他,但不敢上前去细看,只知道是一身山匪的装扮,留着大胡子,看上去凶煞无比。哦对了,这里的人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做‘阎王爷’,还经常拿他吓唬小孩子。早几年贫尼与座下小弟子出去采买东西时还见过他几面,但是最近,好像再没有见过了。”
重彦皱了皱眉头,追问道:“何武臣也没见过?”
“没有。有的人说他买船出了海,还有人说他跟‘阎王爷’分摊不均被黑了,总之,什么说法都有。”
重彦点点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墨色的眸子半眯,拉着穆苏的那只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多谢皇姑姑了,有这些消息足够,我和苏苏还有些事情要去查,有时间我们再来看您。”
说完,他拉着穆苏起身便朝着门外走去,连头都没有回。
待他们离开这院子以后,小童便将院门锁上,然后顺着原路走回阜宁所在的那间房子,打开了半掩的门。
“他们走远了?”
“走远了。”小童的声音十分成熟,他走到阜宁身侧,接过她喝了一半的茶,放在桌子边上,“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
“直觉。那小子解决完北蛮的事,肯定会帮穆苏查清楚当年事情的真相,毕竟是我的亲侄子,我很了解他的性子。”阜宁收起了方才那副清心寡欲的样子,一身媚态尽数显露。
“那……要告诉他们吗?”
“不,还不到时候。我们可以隔岸观火,但是不能引火上身。赫连攸泽跟他父皇不一样,皇兄太过看重轻易,而这小子眼里,只有穆苏。”说着,她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我实在不明白,那个穆苏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让他十多年都恋恋不舍,甚至拿自己的江山当儿戏。”
“所谓的无情,只不过是没有遇到值得专情的人罢了。”
小童揉捏着阜宁的肩膀,一双手缓缓向下,在阜宁的默认下,他解开了她素色的衣裳,露出里面的肚兜。
“但是我还是相信,时间可以淡去一切,而我,则会成为长公主重新藏在心尖上的人……”
小童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阜宁迎面扇了一个耳光,力道大的将他甩在地上。
阜宁站起身子,一双美眸冷冰冰的看着那小童,仿佛腊月寒霜。
她将衣服慢条斯理的穿在身上,然后朝着门口走去,“不知死活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竟然敢跟穆苍相提并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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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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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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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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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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