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的时间,歆瑶不眠不休的救人,亲自看护,亲手换药,没有人敢上前劝她停下来休息一下。此刻的歆瑶全凭着一种信念在支撑,她要所有人都活,她不要内心陷入愧疚煎熬的深渊。
她俯下身,亲手将药渣滤了出来,起身一阵眩晕袭来,下一刻便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冷冽的梅香扑鼻而来,歆瑶放下全身的戒备,安静的任赤炎天傲将她抱入了房间。
“你来了?”歆瑶的带着一丝鼻音,她不敢抬起头,她担心自己此刻无助的眼神出卖自己。
“我再不来,你要累坏了身子,伤了我们的孩子,看我可不饶你!”赤炎天傲宠溺的拍拍歆瑶的头顶,当听到歆瑶经历的变故时,他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而是组织手上所有的人手,在北岭撒下天罗地网追捕绯白衣。
既然他来了大楚,来了北岭,再想全身而退返回南理,只能说是痴心妄想的事。赤炎天傲亲自出手围堵重伤的绯白衣,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终于将绯白衣重伤,当然,赤炎天傲也受了伤,但最终绯白衣还是逃走了。做为即将成为宗师级的桃花杀门主,想要取他的性命谈何容易。
歆瑶在这一刻无比的坦然,她卸下所有的负担,就这样静静的窝在赤炎天傲的怀抱里。半响,才撒娇的说道:“怎么不饶我?”
“自然是罚你给我再生十个孩子!”赤炎天傲打趣的说道。
歆瑶闻言耳根都腾起了一阵红晕,她扬起粉拳轻轻的垂在赤炎天傲的同学,“你以为我是母猪吗?”
“母猪可没有这么美!”赤炎天傲在歆瑶的额头印上了一记吻,他很累,这几日他唯一的念头便是除去绯白衣,只有这样才能一劳永逸,这个世界上便再也不存在可以威胁到歆瑶的人,只要绯白衣活着,他永远像一柄高高悬挂于头顶的利刃,不知什么时候便会让人措手不及。
不过想起绯白衣重伤逃遁的样子,或许他已经走到生命的终点了吧。
歆瑶迷糊的睡下了,但她睡的极其不安稳,剑刃穿透人的身体撕开血肉的声音在午夜梦回之时格外真实,半夜的十分,赤炎天傲摸着歆瑶贴身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忙叫桃花打来一盆热水,为歆瑶擦拭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衫。
等赤炎天傲再度和衣躺下的时候,已经是四更天了。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赤炎天傲疑惑的起身,独风没有重要的事情,不会这个时候徘徊在门外。
“何事?”赤炎天傲用一丝内力,将话语送出了门外。
“主子,有绯白衣的下落了。”独风沉声答道。
“哦?”赤炎天傲看了看依旧在熟睡的歆瑶,起身不舍的走到了门外。
“人在哪里?”
“您去看看吧。”独风有些犹豫的开口说道。
赤炎天傲意识到事情有异,大步走向了不远处的偏院。
在灯火通明的一间偏房内,一身大红的逸星辰自从在帝京失去踪迹后,华丽丽的坐在上首的位置,一只脚蹬在座位上,手肘杵着紫檀的桌面,如玉的手握成拳状支着腮,如瀑的墨发垂落在脸侧,一脸的玩世不恭。
赤炎天傲看到逸星辰的时候,目光一滞,随即便将目光停留在距离逸星辰不远的绯白衣身上。
此时的绯白衣,依然散发着一种当世大家的气质,重伤在身之下依然自有威严。他抬起头看了一眼赤炎天傲,便再度闭上了眼睛,很明显是在运功调息。
赤炎天傲淡定的落座,眼神微凉的瞟了逸星辰一眼,才幽幽的开口说道:“逸楼主这么晚了来也到罢了,还要送本王这么一份大礼!”说完,他眼神飘向绯白衣,这三日不死不休的追杀,已经让赤炎天傲极度疲乏,现在自己围捕的目标就端坐在眼前,他反而有了一种坦然。
“本座来找歆瑶,是你的人不允许本座进去。”逸星辰有些懒懒的说道。
“歆瑶发生了什么事,你不会不知道吧!这个人本王如果不是看在逸楼主的面子上,早就将他拿下了。”赤炎天傲神色凉凉,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满。
“这个人你不能杀!”
“他差点就杀死歆瑶了!”
“那也不能杀!”
“为什么?”
“因为他有歆瑶需要的秘密!”
“……”
“天亮我去见歆瑶,有些话我自会解释给她听。”逸星辰还是那副慵懒的姿态,偏偏那样子又是极美的,这张妖孽的脸,正经的说起话来,让人无法拒绝。
但赤炎天傲是什么人?大楚第一美男子,在世间与他齐名的人也仅有逸星辰一人而已,“能与她分享秘密的人,不是只有你,说吧,是不是关于戈氏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她竟然告诉了你?”逸星辰正色道。
王爷牵起一丝不置可否的笑意。
“不对,你诈我?”逸星辰放下踩在座位上的脚,不悦的说道。
“歆瑶的事情,便是本王的事情,有人要对她不利,便是本王的死敌,我想以逸楼主的立场,应该是如此吧!”赤炎天傲收起脸上的笑意,直视逸星辰的眼眸,两个全天下最漂亮的男人,眼光在空中相遇,并火花四射。
逸星辰轻轻哼了一声,他看了绯白衣一眼,说道:“从他对歆瑶不利这一点来说,他确实该杀,但眼下不行,杀了他,歆瑶便永远没有可能再找到揭开秘密的那把钥匙。”
赤炎天傲也知他定不虚言,想了想答道:“好,你可以带他见歆瑶,但是本王必须在场,否则……”
“好!”逸星辰痛快的答应了。
赤炎天傲回到了歆瑶的房间,看着睡榻上那张皱成一团的小脸,他心疼的轻轻拂上了她的黛眉,“愿你此生不再皱眉,愿我与你生生世世相伴。”
如此苦情的话语轻柔温暖,睡梦中的人儿似乎舒展了眉头,将小脸靠在了那张温热的手心,沉沉睡去。
鬼堡靠近歆瑶的一处院落,那里是吴崇客居之地。
今日得夜如往常一般的漆黑宁静,一道黑影从一道月亮门边闪出,轻手轻脚的向吴崇的客房走去。
他熟门熟路的撬开了门闩,又反身轻阖门板,黑暗中他视物如常,俨然是一名高手。在床榻的帷幔之后,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正沉沉而睡,来人抽出腰间的匕首,寒凉的光芒一闪,向吴崇的心窝扎去。
噗嗤一声,血溅了出来,来人瞪大了双眼,不解的看向自己的胸前,那里刚刚有一把冰冷的刀刃穿胸而出,而自己手中的匕首却是刺了一空。
“哼!竟然还不死心,简直是自己找死!”一个少年的脸庞从来人身后闪出,毫不犹豫的抽出手中的长短刀,声音低微却寒意瘆人。Χiυmъ.cοΜ
来人来不及发出任何声响,便倒在了床上,他的心脏已经被绞碎,同前几个人一样,用尽了各种手段来刺杀吴崇,却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吴家族地,吴涯通宵未眠,他已经派出了五波杀手,但他们都一去之后,如石沉大海。已经到了三日的期限,如果天亮之前吴崇还活着,那位黑爷只怕又要来兴师问罪了。
不同于别的事情,这位宫中的来人,似乎对吴崇的死活非常在意,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除去他呢?吴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吴崇这次去寻找千年雪莲,有什么不一样的境遇?
天蒙蒙亮,小黑子一身夜行衣打扮,悄悄的潜入了吴涯的屋门外。
“谁?”吴涯正心神不宁的胡思乱想,突然听到敲门声,不由得一惊。
“是我!”小黑子独特的嗓音尖细悠长,隔着门板都能感觉到他的阴兀。
吴涯心中一惊,看着闪身而入的小黑子,不解的问道:“黑爷您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快,关上房门!”小黑子有些惊魂未定,他侧身观察着窗外,面色凝重。
“发生什么事了?”吴涯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们的藏身之地被人端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你这里有没有伤药,快……”小黑子语气中有着一丝的不甘,他们潜伏在沈城多日,从来谨小慎微,没想到还是露了马脚。
“谁,谁干的?”吴涯是见识过小黑子和他身边人的武功的,听到此变故更是颇为意外。
“还能有谁?哼!”小黑子恨恨的说,“我们意图烧他的粮堡,他便赶尽杀绝!”
山鬼苒?
吴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得罪了山鬼苒,会有什么下场他是知道的。
“黑爷,烧粮堡是您自己的主意啊,我可没有参与其中啊,现在您逃到我这,被鬼堡的人知道了,我也有口莫辩啊!”吴涯快哭了,他对山鬼苒再不敬,也不会得罪他。
“怕什么?牵连不了你什么?给我换了药,再准备些钱银,黑爷我自然不会在此逗留。”小黑子心中骂道,如此胆小怕事,怎能担当吴家家主?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吴涯神叨叨的走到屋角,在一处木格内取来了金疮药,递于小黑子。又取来了一些银两,放在了身边的几桌之上。
“怎么才这么点?”小黑子看得清楚,这打银票,最多也就千八百两银子,不禁沉声问道。
“黑爷啊,三日前刚孝敬了您一万两,我这确实没备着那么多现银啊,要不,您等天亮了,我嘱咐账房送些过来?”吴涯解释道。
“哼,黑爷我要是能等到天亮,何必这个时候来敲你的门?”
“黑爷您要回帝京了?”吴涯听出了小黑子话中的去意。
“不走难道等着山鬼苒抓到我千刀万剐么?”小黑子撩起了衣襟,将金疮药敷在伤口之上,只见从左肋有一条狰狞的伤口,那正是小黑子以同伴的性命相抵,才换来的一命。
吴涯目光微闪,他轻轻起身,趁小黑子不注意,打开了房门。
“你干什么?”小黑子停下手,压低了声音怒斥道。
吴涯此刻已经打开房门走到了院中,他恢复了以往的沉稳气度,高声说道:“来人,给我拿下!”
小黑子还没来得及反抗,几条黑影便窜入了房中,昏暗的灯光闪了几闪,便被罡风吹灭,数息之后,重伤的小黑子便被人拖死狗一般的带到了吴涯的脚下。
“吴涯!你大胆!我乃是……”小黑子还没说完,吴涯一个手势,一名大汉撬开了小黑子的嘴,将他的舌头割了下来。
“要送你去鬼堡,总不能让你乱说,得罪了,黑爷!”吴涯高高在上,俯视着脚下这个作威作福的阉人,穿上龙袍你也成不了太子!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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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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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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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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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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