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绣蓉瞪着眼珠,瞪得比银铃还大。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套,就等着自己往里钻。不管他们出于什么理由,大皇子要的只是她死。
这事儿,鸾蟾自己没那个胆子。
绣蓉慌了,大大慌了。毫无预兆,自己就要死,而且还……非死不可?
怎么办?怎么办?跪下来求饶可使得?
她扑通一声跪下了,嘴里哀哀戚戚的:“鸾蟾,何必非杀了我?若只要个女人死,你家里那么多丫鬟婆子的,都可死。我不同。你家里,没了我可使得,你想想?”
鸾蟾一怔。
是呀,这顾绣蓉却算个能人,虽脾气不好,但很会辖制人,很会管家。哎呀,自己竟是没想好,太急躁了!随便拖个丫鬟来了就好,何必定要顾绣蓉?
见鸾蟾露出一丝犹豫之心,顾绣蓉更急急:“你不如放了我,赶紧回去,再行捉人!那些丫鬟,一个个都是狐媚子,也不识字,目光短浅,她们死上十个,也没所谓的!”
鸾蟾真被唬弄住了。
这时,鹿辞从楼上下来了。见了此景,恨恨骂了一声:“不成材的东西,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他走到鸾蟾身边,一把夺过长剑,一脚踢开他,将利刃对准了绣蓉的脊背,二话不说,当场刺死了她。一道寒光闪过,下手之快,令鸾蟾目瞪口呆。
绣蓉痛苦倒地。
她还没死,瞪着眼睛,不肯咽气。
鹿辞便叫鸾蟾再补一剑。鸾蟾照做了。绣蓉终于闭眼。死前,还是扭曲着身体咒骂:“鹿辞,鸾蟾,我死后,必化为厉鬼,啃你们,咬你们……”
赌咒发誓没用。
鹿辞迷信,但偏又不信阴司报应。
绣蓉死了,鹿辞便命两个匿在一旁的暗卫,叫他们速速用麻袋将尸体装了,运到郊外桥下。那边,已经有法师在焚香祷告,做法事了。
多行不义必自毙。
顾绣蓉本不是恶人,但因嫉妒起了邪念,最终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鸾蟾眼睁睁地看着暗卫抬走绣蓉尸首,又见几个丫鬟沉默走过来,仔细擦拭地上的血迹。鸾蟾觉得在做梦,这不是真实的。
“好了,你回去吧。”
“是!”鸾蟾觉得颇累。
“你还是我的人,我依旧信任你。”鹿辞拍了拍鸾蟾的肩膀。
“谢过大皇子!”
死了一个顾绣蓉,重新得到鹿辞的任用,鸾蟾觉得这是一桩合算的买卖。
“大皇子,照水已然将叶阿田接回云都了,这是我一个手下刚得的消息,我一定将叶阿田人头带到。”
“嗯。对你,我真是仁至义尽了。如今,我也不求你定要将她活捉,弄死了,杀死了,也是一样。”鹿辞又示意手下,给鹿辞一张银票,“你要办事,没钱不行,这些银子,给你打点手下买酒喝。”
鸾蟾又道了谢。
鹿辞便又添了一句:“今儿个,你也甩了你自个不少耳光。银子使不完,去治下脸,看你的脸,肿得像个猪头!”
“是!”
今日不寻常。
鸾蟾骑在马上,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心里发怵。回到家,沐浴更衣,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他独个儿回来,就有一个胆大的丫鬟询问:“爷,绣蓉小姐呢,哪去了?”
鸾蟾便瞪着眼,骂她多嘴。“自然是回老家去了。”
可这丫鬟不知好歹,仍旧在问:“爷,那她以后还来不来?”
这丫鬟厌恶顾绣蓉。若回去了,最好不要来。
“你有完没完?别打扰爷爷我睡觉!都走了,哪里再来?滚,滚!”
这丫鬟一听,还笑了笑,放心了。
一觉醒来。鸾蟾也更明确了决心。
他沉下心,带着数人整日在云都郊外四处活动。他打听到,阿田不在康王府。照水不会那么傻,公然将阿田再带回王府,让所有人都知晓她的去向。
他不信了,叶阿田会藏到天上去!
这天,他照旧在城门外四处张望,肩膀就撞上一人。谁?顾三。
顾三见了鸾蟾,一点不给面子,一双小眼故意地朝别处看,就当鸾蟾是瞎子,是空气。非但如此,顾三还故意地吹起了口哨,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这可气坏了鸾蟾。
顾三什么人?自己是什么人?
顾三做过贼,落草为寇,就是个土匪。自己是王爷儿子,尊贵。
这大白天儿的,自己竟是被他冷落了,如何使得,如何能咽下这口恶气?
这已然不是第一次了。
这顾三仗着要有一点小能耐,给鹿辞立过功,得过赏赐,便不拿别人当人了。
“我说,这挡着我道儿的这条恶狗,是哪家的呀?再不知好歹,爷爷我一脚踢死你!”为应景,鸾蟾还做了一个踢腿的动作。
这就惹恼了顾三。
顾三和鸾蟾一样,心眼儿贼小。
他不傻,当然听出了鸾蟾的弦外之音。
顾三憋不住气,明知道鸾蟾有身份,但还是想爆发爆发。他们都是跟大皇子鹿辞混饭吃的人,有种的,你鸾蟾另寻出路,别在鹿辞跟前装作一副比奴才才奴才的卑贱样子!这样的主子,还真让人瞧不起呀!“你骂谁是狗呢?”
鸾蟾怼上了。
“我骂谁是狗,你不知道吗?”
“那你说,谁是狗?今儿,你不与我说明白,我顾三爷爷就不让你走了!”顾三横着胳膊,将身子挡在鸾蟾面前。
“我呸?爷爷?你这山贼竟敢在我面前冒充爷爷?你是我哪门子的爷爷?识相的,赶紧与我赔礼认错,我方不计较。”
他的话,只引来顾三的哈哈大笑。
这笑声,鸾蟾听来,那是相当刺耳呀。
“鸾蟾公子,我顾三尊敬你一声,叫你一声公子。可不尊敬呢,你便是我眼里的一只老鼠。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奶奶的,我叫你狗,你还是尊重你!你却叫我老鼠?今天,我不将你打个半死,我就不叫鸾蟾!”鸾蟾两手儿一挥,真的和顾三干上了。
两人气力不相上下。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斗殴,自引来不少人围观。
顾三越发起劲。
到底和一个王爷的儿子斗殴,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他激动之余,还很骄傲。眼看着人越聚越多,鸾蟾反而无心了。
和一个无名混混拳脚相加,传出去,多没面子!
罢了罢了!
且就吃点儿憋,以后一一算总账。
他想抽身,无奈顾三死死不抱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顾三十分起劲:“刚才叫嚣的凶狠的是谁?现在怎么又怂了呢?爷爷我不怕。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你到底不是皇帝,我怕你作甚?来呀,继续打呀!”
顾三兴奋的不得了。
鸾蟾不得离开,心里越发毛躁。“顾三,我又没指名道姓地说你是狗。何况,街上却有几只狗。没影儿的事情,你干啥这样计较?”琇書蛧
“呸!没影儿?你就是针对我的?这话,你早不说,晚不说,偏我经过你这里,你嚷出来了!你顾三爷爷岂是这么容易被人欺负的?”
围观的人就更多的,密密麻麻的,挤了一层又一层。
恰牛黄扛了一把锄头经过,见路边人忒多,也就好奇扭过一瞧。他个儿高,虽在后头,但也一眼看清了,这缠在一起扭打的人是谁!
乖乖!
牛黄倒抽一口凉气!
那个穿黑袍的,可不是以前的山贼……对……叫顾三的?
和他对着干的,可不正是照水将军那不成器祸害鸾蟾?
牛黄眨巴眨巴眼睛,寻思这两人怎地就认识了?他们又为甚出现在这里?到底都想干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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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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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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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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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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